“大人,您回來了。”一名豐腴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唇上的胭脂抹得有些不勻,綰在腦後的黑髮落下幾綹烏絲,走進來時,還一邊順著額邊的發,想必是剛起床。
她一走近便驚呼一聲。“哎呀,您臉色好差。”
“勞你為我煮碗醒酒的湯藥。”翟炯儀說道。
“阿忠都跟我說了,說您喝了酒,我不信,所以才來瞧瞧。”季大娘邊說邊瞧著另外兩人。“這是……”
“是送我回來的朋友,還沒用過膳,也請你……”
“我知道了。”季大娘伶俐地接著話。“我這就去做早膳,不過大人您要不要回屋裡先歇著?阿忠說您發燒了。”
“不礙事,先喝了醒酒藥再說吧!”翟炯儀說道。
“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弄。”說完,季大娘便走了出去。
“大人不用為我們準備早膳,我們也該告辭了。”雀兒說道。
“可是我肚子餓了,雀兒。”明基立刻道。
雀兒再次尷尬地嫣紅雙頰。“咱們到外頭吃。”
“雀兒姑娘不用如此客氣。”習炯儀頓了下。“還未請教姑娘貴姓?”
“小女子姓桑,桑樹的桑。”
“桑姑娘。”翟炯儀禮貌地稱呼。
“我姓倪,不是你我的你,也不是泥巴的泥,是一個人加一個兒子的兒,湖南井陽人氏——”
“不用說這麼詳細。”雀兒截斷明基的話語,這是小時候擔心明基走丟才要他背的,後面還有一長串,都是身家背景的資料。
“井陽。”翟炯儀頓了下。“就在隔壁縣。”他原以為兩人是姐弟,沒想到一個姓桑一個姓倪。
“我們走了兩天,我們是來找大人的——”
“明基,別說了。”雀兒打斷他的話,她實在不該在離家前跟明基說太多的,可她若不提,明基又不肯跟她離開,只會一個勁兒地問為什麼。
明基扁起嘴。“為什麼,你不是來找大人的嗎?”她明明這樣跟他說的啊!
翟炯儀給勾起了好奇心。“桑姑娘找我何事?”他瞧著雀兒紅著臉,眼神有些尷尬也有些惱。
“雀兒她——”
“明基,你讓我跟大人說說話,你到驢子那裡把包袱拿進來,我在裡頭藏了根糖葫蘆。”
“糖葫蘆?”明基眼睛一亮。“我去拿,我去拿。”他高興地奔出廳堂。
“桑姑娘有話請直說。”翟炯儀直言道。
“是。”雀兒垂下眼瞼。“胡大人前些日子跟我提起,您這兒缺幕友,所以……”她頓了下,從袖口內拿出一封信交給他。“您看過就曉得了。”
翟炯儀接過信,快速瀏覽,信的內容非常簡單,是井陽縣令胡朝城的保薦函。信中大力舉薦桑雀兒,說她雖為一名女子,可聰慧又敏捷,她父親桑聞道與義父倪昌皆曾在井陽縣令身邊擔任多年幕友,將井陽縣治理得井井有條,之前因聽聞他手下缺幕友,所以大膽舉薦桑雀兒,望他能納為門下。
翟炯儀將信收好,說道:“胡大人對你很推崇。”
雀兒沒應聲,靜靜等著下文。
他瞧著她,一會兒才道:“這樣吧!我先用你十天,你若不適任、或你覺得無法與我共事,我再想法子為你找個出路,或舉薦你到別的縣令那兒。”
雀兒安下心來。“是,大人。”她心安並不是因為大人用了她,而是有十天的期限,她能趁此觀察他,萬一大人德行操守不好,她還能離開。
“你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就拿出信的吧?”翟炯儀探問,方才她還打算離開,而且知道他是縣令到現在,中間有不少機會能提這事,可她什麼也沒說。
“是。”
“為什麼?”
“我想觀察大人幾天後再決定是否——”
“大人,您回來了。”
一名男子的聲音打斷她的話語,雀兒側身瞧見一名斯文的男子走進來,穿著一襲青袍,唇紅齒白,眼尾略往上吊。
梅岸臨踏進門檻,在瞧見陌生女子時愣了下;女子見到他時,低垂頸項,避開他的目光,梅岸臨立即收回視線往翟炯儀走去。
“大人一夜未歸,學生甚是擔心,正打算差人去找……大人臉色很差——”
“我知道,告訴我的人可不少。”翟炯儀自我解嘲地說了句,見梅岸臨目光往雀兒身上瞟去,他立刻道:“你們先認識也好,雀兒姑娘,這位是我的幕友,梅岸臨。”
雀兒朝他福了福身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