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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子君滿心希望可以退得了親事,見又泡了湯,也是心灰意冷,尋藉口到街上尋同營軍士,出門排遣心情。

羅大嬸心裡始終覺得不踏實,轉頭對著憶君絮叨:“阿圓,你可喜歡馮家表兄?讓他做你的夫君可好?”

憶君忙擺手:“阿孃,馮家阿兄書讀得好,說不定能進太學。我又笨又傻,攀不上他。”

話說到點子上,羅大嬸沉默不語,以前女兒身子不好,從未考慮過女婿的人選,如今也要費心思打點,有那穩當厚道的人家,家境差點也無妨。不僅她要留意,子君在外也要多個心眼。

想想她真是沒本事,好端端的婚約也會泡湯,自己的親姐姐都靠不住,更不用提別人。

羅大嬸心裡頭上下煎熬,等晚上子君回到家,孃兒倆關門商議了好半天。

第8章 曲河畔

羅大嬸潑辣勁上來,嚇唬得馮家不敢再提悔婚的事,馮姨媽也不再登門,只青衣隔三岔五到羅家來,尋著冠冕堂皇的藉口——教憶君識字。

對著勤學正直的外甥,羅大嬸始終拉不下來臉,心一軟,也就答應了。反正青衣也教了阿圓三年,猛然拒絕恐不大好。

憶君心裡直叫苦,她都裝了三年傻子,難道還要繼續裝下去。

寫著字,憶君心裡盤算如何與青衣保持距離,一時走了神。

看她眉尖輕顰,杏眼籠著霧氣,因低著頭,雪白脖頸露出一大半,半截皓腕就橫在青衣面前。他也看得呆了,站在書案邊盼著一直看下去,屏氣凝神生怕驚醒了神遊的憶君。

一旁的杏兒輕咳,青衣恍然覺醒。

“阿圓,你在想什麼?”

溫和的聲調在憶君頭頂響起,一抬目便是青衣一如往常溫柔的笑容,他眼底的火苗出賣了主人的心思。少年男女一旦動情,勢不可擋,羅大嬸是怎麼想的,會貿然答應青衣,稀裡糊塗放他進門,豈不是要害苦人家。

憶君停下手中的筆,邊揉著手腕自嘲道:“沒什麼,字寫得多了有點累。阿兄站了半天也乏了罷,不如先歇一會兒。”

“身上不舒服,我去徹薑茶給你喝。”青衣放下卷著的袖管,說話間已經出了屋子。

憶君徹底無語,眼角瞄到邊上的杏兒偷著笑,悄聲威脅一句:“有什麼好笑的,快想個法子讓表少爺別來家裡。”

杏兒這丫頭看似憨傻,實際鬼精鬼精的,幸好她來羅家不到一年,不然早看出憶君換了個芯。

“姑娘,你不是要去學騎馬。”杏兒眼睛咕嚕一轉,主意就有了。

“騎馬的衣裳才做好,阿兄說還差副馬鞭。”話說完,憶君直呸呸,她怎麼這麼實誠,謊都不會撒。

杏兒撫著胸口嘆氣,白一眼姑娘,手下已麻溜地收拾筆墨。

憶君坐在椅上想著如何對青衣撒謊,羅大嬸迎頭衝進門,“阿圓,哪兒難受了?”後頭跟著同樣腳步匆忙的青衣。

“字寫得多了,頭有點懵。阿孃,我不想再學了,太費神。”憶君對著羅大嬸撒嬌,半個身子掛在她的肩頭上扭來扭去。

青衣有一絲訝然,仔細盯著憶君瞧,嘴微張著,臨了嚥下沒說出來話,垂目後退一步。

羅大嬸事事以女兒的身體為先,聽她說身體吃不消,忙不迭應下,轉頭對著外甥歉然道:“青衣,阿圓總說困,要不先停一陣子。”

“好”,青衣語調平靜無波,微笑道:“我帶了兩份詩稿,阿圓精神好的時候,不妨讀一讀。”

他走到桌案前,從袖中取中一卷紙,小心翼翼放下,手指輕撫過紅綢繫帶,又從桌邊劃過。再向羅大嬸辭行,青衣臨去時深瞥了憶君一眼,淺色衣衫隱在杏花樹下消失不可見。

憶君長舒一口氣,直覺屋裡終於寬敞許多,少了青衣,她可以自在說笑。

羅大嬸一眼窺破女兒的小伎倆,故意唬著臉,“又在偷懶,連我也敢騙。”

“沒有”,憶君擺手笑道:“阿孃,馮家阿兄一來我渾身不自在,頭也暈眼也花,吃飯更沒了胃口。要不以後別讓他來了,我也識得幾個字,又不用考科舉做大官,沒必要再學那些個詩文大道理。”

羅大嬸若有所思,追問一句:“你真不喜歡青衣?”見憶君賣力地點頭,她目光幽幽盯著窗外輕語:“那是個好孩子,錯過可惜囉!”

憶君撫著裙角不搭話,青衣著實不錯,若沒有表兄妹這層關係,她或許能卸下心防和他相處。再換一個女兒家,同溫潤謙和的青衣相處三年,也能生出情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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