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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哪裡會送著狼走,他明明馱的是豬,怎麼就變成了狼,可就在他家門前的廁所牆根,一隻母豬臥在那裡,五豐傻眼了。

五豐說,他真是早晨起來把豬要送去配種的呀,這豬去年配過種,總是配不上,配了三次才懷上孕,生下一窩豬娃。前幾天,豬晚上總是叫,哼哼哼哼不得安寧,他對他老婆說,是不是想要配種呀,第二天早晨他就把豬綁在摩托車的後座上帶去了配種站,母豬回來安閒了兩天,到第三天又不行了,夜裡還是哼哼個不停,他就知道種沒配上,又得去配一次了。因為一頭豬才配了種又去配種,會讓村人笑話的,他就沒有捆綁,包了一件雨衣讓豬坐在後座上,他家的豬古怪,坐在後座上竟x得很牢。可回來只隔了一天,夜裡就又哼哼唧唧開了,氣得他說:讓你去配種哩,還是賣淫呀,你倒上了癮了?!不要叫啦,明日送你去配種站!豬就不哼哼了。今早起來,他知道村人都在搜尋狼的,他也是昨天后晌跑著攆狼哩,還在炕上他對老婆說,大夥都攆狼哩,咱就不去配種站了,可老婆說豬在發情期不去配,錯過日子生什麼豬崽子,沒了豬崽子拿什麼賺錢?他是怕老婆的,老婆說的也有理,更何況攆狼少了他一個也沒啥,就起床收拾了馱豬去配種站。天是下了雨,給豬披上雨衣豈不正好,可他去了圈裡趕豬,豬卻沒見了,心裡還想,莫非豬讓狼叼走了?回頭一看,豬已經披好了雨衣坐到摩托車的後座上了!他還罵了一句:不要臉!將摩托車推出來。推出來他覺得肚子咕咕響,他是拉肚子的,已經三天了一直拉稀,他就把摩托車靠在廁所牆外自己進了廁所,拉稀拉了很長時間,總是拉不淨,等他出來,瞧豬披著雨衣在摩托車後座上坐著,他就騎上走了的。

“這豬怎麼還在這裡?”五豐有口難辯了,“我說的是實話,狼又不是我的親家,我送狼出村子?!你們瞧瞧,要是我說謊,豬平日在圈裡的,它怎麼會在這兒?咱到廁所裡看看麼,我拉的是稀屎,看有沒有稀屎!”“這是狼在掉包哩,”舅舅說,“好了好了,再不說了,你現在再把豬馱去配種吧。”眾人嚯嚯地笑了起來,從五豐家門前鑽進一個巷道往街上去,而爛頭還在作賤:“這回可不能再掉包了,豬沒配上給你配上了!”我一抬頭,卻見一隻狼極快地從巷道那一頭一閃跑過去了,“狼!”我銳叫了一聲。

這一聲使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我提了槍急跑向巷口,確實是狼,已經跑過了巷口的土場,要閃過那座麥秸垛了,我舉起槍,叭,狼應聲而向前跑了幾步,踉蹌著倒下了。

“我打中了狼了!”我大聲地叫。

“還有狼,怎麼還有狼?”舅舅跑過來,“你打狼了?你打中了狼了?!”舅舅這麼一問,我也意識到我怎麼就打了狼了,而且我是從未放過槍的,但就那麼一槍,竟就將狼打中?!

人們呼地跑過去檢視被我打中的狼,但是緊接著遠處在喊:“打著根保了!打著根保了!”抬過來的真的是人不是狼,人並沒有死,屁股被打穿了。

我離開了雄耳川,悄悄地,在半夜的子時。

護送我的是我的舅舅,他一直把我送出盆地二十里路,還在叮嚀著不要害怕。被我打中的根保並未危及到生命,子彈是從左屁股蛋打進去,又從右屁股蛋穿出去,嵌進麥秸垛後的柿樹身上,千幸萬幸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把軟組織打出個窟窿,流著血和翻開了白花花的肉。但這件事是太可怕了,昏迷了十多分鐘而清醒過來的根保一邊哭喊著疼痛,一邊叫囂他要告我。村子裡的人全然不站在我的一邊,給根保鼓勁,說我這是故意傷害,因為我一直在反對著打狼,怎麼會突然拿槍來打狼呢?如果真如我的舅舅所說的十五隻狼,那麼十五隻狼都死了,我為什麼硬說是狼而開槍?是我的舅舅終於一口咬定根保是他誤傷的,是他當時拿的槍,他太緊張了,還以為又出現了狼,他來私了。舅舅到底是怎麼私了的,我一概不清楚。但舅舅用搗碎的篦篦芽草敷傷,這是獵人常用的辦法,也是山地人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偏方。舅舅對根保說,也是在對我說:沒事的,半個月就好了。連爛頭也在安慰根保:只要沒打斷你那東西,這有什麼,躺上半個月,把陳年老瞌睡趁機也睡了!

誰也沒有想到,我回到了我夢寐以求的雄耳川竟是這樣倉惶而逃,更沒有想到,與舅舅神話般的相遇又要神話般的離開了。

我擁抱了我的舅舅,舅舅並不習慣我的舉動,他扳過我的腦袋,用手擦了我的眼淚。

“你幾時還回來?”他說。

“我還能回來嗎?”

“都是舅舅不好……你原諒你舅舅吧。”“其實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