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斯隆和我一起參加一個會議,會中某位大企業的最高主管表示:“我們對高等教育有責任。”斯隆問道:“在企業界的我們是否有權主導高等教育?”他回答:“當然沒有。”斯隆火冒三丈地說:“我們就甭談所謂的‘責任’。你是一家大公司的高階主管,應該知道這條鐵律:‘權’與‘責’應該是相當的。如果你不想要‘權’,這‘權’也不屬於你,就不要說什麼責任;若是你不想負責任,也不該由你來負這個責,就別談‘權’。”
斯隆的管理原則就基於此,這當然是政治理論和政治史的第一課。“有權無責”不合法,“有責無權”亦然,都會導致獨裁。斯隆希望他手下的專業經理人有相當多的權威,也要他們負起相當的責任。由於這一點,斯隆把權威的範圍限定在專業的領域裡,因此拒絕負起其他非專業部分的責任。他認為我的書令人無法接受,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認為斯隆的立場非常有力,過去我無法動搖,現在也是。我們可以說通用或是企業管理的缺點正是斯隆堅持的那種明確、嚴格的管理責任體系。按照斯隆衡量成功的標準,也就是看市場佔有率、利潤和銷售額等,通用的確是過去30年來的最佳典範;但是從公眾評價、政治接納和世人尊崇等方面來看,通用卻是個大失敗,其他“專業”,像美國的醫學界、法律界和教育界也是如此。總是有人抨擊這些專業領域沒有負起“公共職責”,以“專業”劃地自限。今日我們所處的這個社會組織日趨複雜,意味著管理這個社會的“專業人士”必須負起責任,致力於公眾之利。除了他們,沒有人能做好這件事。歷史告訴我們——一個多元的社會不可能靠著“特殊利益”的衝突與交集來產生公共福利,謀求公眾福利。
斯隆的立論也許過於嚴苛、純粹和嚴謹,但還是有其不可輕忽的價值。今天對企業界和對通用的攻擊,像是納德(RalphNader)所言,都是以“反商”為目的。然而,要求企業負起“公共職責”,卻是30年前我在寫作《企業的概念》時想像不到的。這樣的攻擊無異於要企業去爭取權威,並同時剝奪企業本身的力量。正如斯隆30年前所見,這麼一來反將使企業和其他“利益”成為我們的主宰。
●譯註
①微觀經濟學:著重對社會中各個消費者、生產者,或企業的經濟行為的分析,即是微觀分析,運用此種微觀分析的理論即是微觀經濟學,和宏觀經濟學(macro�economics)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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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隆的專業風采(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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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聯邦分權管理:一種管理模式,把權力和中央控制分散,以組織、管理一大型、多部門的公司。
③傑斐遜派:指美國第三任總統託瑪斯·傑斐遜的追隨者或信徒。傑斐遜是《獨立宣言》的主要起草人,民主共和黨的建立者。
④追加事業津貼:指除失業保險外,公司再發給暫時被解僱工人的救濟金。
⑤德布斯(1855~1926):美國勞工領袖,曾任鐵路聯盟主席,參加建立社會民主黨和組建世界產業工人聯盟,曾五度成為社會黨的總統候選人,後遭人迫害入獄。
⑥保健因子:是為涉及工作環境的因素,如果沒有此一因素,工作者將無法獲得滿足。保健因子又稱維護因子,諸如公司政策、工作環境、金錢、地位、員工與上屬的關係等因素皆為維持心理健全所必須。此一理論是由Herzberg、Bausner和Snyderman在建立員工的滿足與不滿足理論時所定義的。
⑦利潤分成:將部分利潤按服務年限、工資比例等條件分配給職工的方式。
⑧普通股:系公司的最大類股票,其持有人的股利分配處在優先股之後,但在股息後取股之前。普通股持有人承擔風險較多。如公司利潤少,則所得甚少,或分不到股息。在公司解散時,在變賣資產分配上,處在最後,但普通股在公司大會上,有投票權,在公司利潤多時,較其他類資本獲得較高的利潤。
⑨塔夫脫(1889~1953):任期長達14年之久的美國參議院共和黨領袖,因擁護傳統的保守主義而被稱為“共和黨先生”,1948和1952年總統大選均未獲提名,說明其孤立已為黨內國際主義者所挫敗。
⑩美國自由聯盟:為橫跨兩黨的政治組織(1934~1940),強烈反對羅斯福總統的新政,尤其關於勞工和農業計劃的部分,財源來自富裕的企業家。1936年羅斯福連任獲壓倒性的勝利後,自由聯盟便逐漸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