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覺得,大王還是先說說打算用什麼來換我手中的東胡佈防圖吧。”
這已經是欒提頓第二次用胡亥的身份試探扶蘇,卻發現他對此根本不為所動,就像秦王一樣絲毫未曾懷疑過胡亥的出身,於是徹底放下心,也不再提起此事。
可秦軍現在在中原縱橫,將其他六國平滅了一半,眼看著剩下三個國家也不是秦國的對手,欒提頓想到這些還真有些不知道該拿出什麼“誠意”交換秦國長公子扶蘇手中的訊息。
他故意恭維道:“秦國富有天下,我拿出來什麼能讓長公子看得上眼呢?名人面前不說暗話,長公子想要什麼直接提出來吧,東胡的兵力佈防圖對匈奴重要性長公子也明白,它價值連城,長公子想要什麼都不為過,我給得出來的代價都願意付。”
扶蘇聞言大笑,好不剋制自己聽到欒提頓話時候的喜悅之情,當他終於停止了笑聲,年輕英俊的臉上露出狂妄的神色,猛然一拍桌案高聲道:“好,單于這樣爽快,扶蘇也不與你兜圈子,趙遷——他和他的所有姬妾、子女,我要他們一個不留!”
欒提頓千想萬想也沒考慮到扶蘇會提出這麼個條件,可轉念一想他立刻明白了扶蘇的顧慮。
秦國以武力席捲中原地區,若單說打仗這一項,秦國所向披靡、各國毫無抵抗之力,可被秦國征服的土地上並不是人人都老實下來,韓王安和魏王假私底下的那些動作雖然平民百姓一無所知,可這種訊息既瞞不住秦王,也瞞不住草原上的欒提頓,只要派人用心蒐集訊息,都能掌握許多訊息。
韓安一個老匹夫在世尚且能夠讓原本快要安定下來的邯鄲郡橫生波瀾,更何況趙遷本身意味的是更加能征善戰的趙地百姓呢?
趙嘉已經鬱憤自盡,只要趙遷和他的孽子們也跟著死了,趙地才能算是徹底安穩下來。
這筆買賣對他來說只是順手為之,可對長公子扶蘇而言卻是一樁重要的事情——扶蘇公子此番前來,若是做了件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欒提頓故意笑道:“長公子就不怕我私藏下趙遷的兒子,日後故意送去中原興風作浪嗎?”
扶蘇攤開雙手,像是無能為力似的說:“單于一世英雄,若是自毀盛名做下這樣齷齪的事情,反而是扶蘇賺了。”
“哈哈哈,長公子這話說的,欒提頓果然沒辦法做什麼齷齪的事情了!”欒提頓聽到扶蘇的話仰頭大笑,兩人已經商定了未來的合作目標。
前來的目的已了,扶蘇從身上摸出一卷打磨得薄如蟬翼的牛皮擺放在桌案上,上面清楚的刻畫著東胡一部分佈放的內容,看得欒提頓當場失神的打翻了手中的烈酒,不敢置信的瞪著扶蘇,過了許久他才再次大笑出聲,拍案道:“長公子果然非同一般,竟然如此膽識過人!欒提頓此生從未見過像長公子這麼有氣魄的中原人,長公子還說我欒提頓是英雄,依我看,長公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扶蘇很明白欒提頓現在對自己的誇獎連三成真心都沒有,他們兩個的“相談甚歡”是建立在彼此都有利可圖的前提下,因此,扶蘇非但沒有露出任何厭惡的情緒,反而跟著欒提頓一起相互吹捧,甚至在晚上接受了他送來招待自己的胡女,完全做出一副賓主盡歡的模樣。
等到第二日一早,扶蘇整理了衣衫,便隨著自己帶來的護衛一同毫不留戀的離去。
扶蘇坐在馬車內,斜倚在車廂壁上,手指輕輕敲著釘死在地板上的桌案,姿勢與嬴政如出一轍,他輕輕勾起嘴角,發出一聲輕嘆,神色溫柔的自言自語道:“這下子,總算能安心了。”
讓欒提頓閉嘴的最好辦法當然是殺了他,可扶蘇暫時沒有這個能力,那麼讓他放棄提出胡亥身世最好的辦法就是沒有任何人對胡亥的身世感興趣,只要胡亥的存在對秦國、匈奴都沒有任何利益牽扯,那麼他就可以永遠安全下去。
欒提頓不是個年輕衝動熱血的年輕人了,對他來說從沒養過一天的“兒子”怎麼比得上匈奴打敗東胡,徹底成為塞外霸主來得有誘惑力呢?
扶蘇嘴角的笑容變得諷刺,心中確有一股奇異的滿足感,確信自己捧在掌心成長起來的幼弟不會遭到任何磨難,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暢快。
扶蘇抬手在長袍上拂過,心中道:欒提頓以為自己做了一筆劃算的買賣,卻恐怕沒想到自己故意將這個訊息透露給他,盼著匈奴在這段時間和東胡掐得你死我活。
權利和野心已經矇蔽了欒提頓的雙眼,讓他看不清楚眼前的情況——若是匈奴繼續韜光養晦,那麼等到東胡首領一死,他手下的兒子們必定爭權奪利鬧得東胡分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