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也經歷過如此一幕。
第二天干活兒時,臭蟲朝黃方湊了過來。“兄弟昨兒晚上對不住你,”他說,“你是條漢子,往常誰‘騎摩托’也沒有超過兩個煙的……你現在過去一下,我大哥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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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鐘樓 44(2)
黃方抬頭一看,見絡腮鬍子正在不遠處衝他點頭呢。他遲疑了一下,在警衛戰士的目光注視下,一跛一拐地走了過去。
“站住,”一名警察突然出現在黃方面前,“你的腳怎麼了?”
“報告管教,我沒事兒。”黃方立定答道,“凍的,好幾天了。”
警察狐疑地盯著黃方,好一會兒才走開。黃方看到臭蟲眼裡流露出感激的目光,絡腮鬍子也直衝他伸大拇指。和解總比對抗強,他不想在對抗中度過九百多個日日夜夜。開局還算可以,他想,也許三年牢房也不是那麼太難熬,畢竟已經報仇了,值了。
沉默的鐘樓 45(1)
十月下旬的一個早晨,你醒來後呆坐在那裡,遲愣了許久。你從蘇州街頭的一個水泥管子裡爬出來,坐在馬路牙子上,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和街上早起上班的人流,繼續著你的遲愣。夜裡,你做了個夢,很長的一個夢,醒來後那夢境始終縈繞在你的腦海裡。
夢境中的場景出現在北大荒伏爾基河的岸邊。開始時,你和吳歌站在那裡,你不停地對她說著什麼。突然間,你們的腳下發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像是山崩地裂即將來臨。俄頃,大地開始顫抖,河岸開始傾斜,大塊大塊的河床塌落進河裡。你拉起吳歌緊忙向後倒退,但無論如何也超不過河床塌陷的速度,終於,你們倆被一大塊泥土裹挾著,掉進了河裡。你們不停地下沉,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渾身上下像是被槳糊粘住了似的,連身體都無法伸展開來。你想靠近吳歌,將她抱進懷裡,吳歌也在極力向你靠近著,但近在咫尺的距離就是無法逾越,你們之間的聯絡,就是靠各自在拼命地攥住對方的手。儘管如此,你們並沒有放棄,依舊在拼盡全力地向上浮游著,終於,你們浮出了水面。更令人欣喜的是,你看到在濁浪翻滾的河面上,黃方正用力撐著一條小船向你們划過來。黃方的樣子威武極了,目光堅毅,表情嚴峻,身上豐滿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倆高揚起手臂,衝他打著招呼,眼見得小船在波浪中上下起伏著,正一點點地向你們靠攏過來。你們抓住了船舷,爬上船去,你們和黃方擁抱在一起。但好景不長,就在小船即將靠岸的那一瞬,又一塊小山似的河床傾斜著、向你們覆壓過來,再一次將你們、連同黃方和那條小船裹挾進波濤洶湧的河水裡。你們又一次下沉,三個人分別被衝向三個方向,能夠彼此遙望但卻無法靠近。你喊啞了嗓子,用盡了氣力,雙腿變得像鉛塊一樣重,雙臂也愈來愈軟弱無力,甚至連脖子都抬不起來了。這樣的痛苦到底持續了多少時間,你記不起來了,只覺得很久很久,像是過了好幾年,季節交替,寒來暑往,風風雨雨,你始終堅持不懈地為了生存而向上浮游著,你看到他們倆人也是如此,都在奮力堅持著……
夢境是在這裡中斷的,是路邊汽車的一陣急剎車的聲音把你驚醒的。你坐在路邊遲愣了許久,就是在琢磨這夢境究竟意味著什麼?如果說掉進河裡就意味著身陷深淵的話,那麼比喻自己還可以,用做吳歌和黃方就不成立了,難道他們也出事了嗎?吳歌年紀還小,肯定不會出事,黃方雖說也遭劉大林嫉恨,但這傢伙膽大心細,遇事不慌,一般情況下不會被人抓住把柄。這樣想著,你感到了些許釋然。
你望著馬路對面那條狹長幽深的里弄,如絲的秋雨悄無聲息地飄落下來,你站起身躲到樹下,四下尋找著,想吃點東西。算起來,你又是十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出逃在外的日子裡,你總是要等到餓得難以忍受才去吃飯,一天下來只能吃上一頓飯是常事。恰在這時,你看到從對面里弄走出來一名中年婦女,她一手挎著一隻竹籃,一手撐著一把油傘,來到里弄口便坐了下來,她身旁的那隻竹籃裡還冒著熱氣。
她也看到了你。你們對視,她那神情似乎是在召喚著你,你好奇地走了過去。還沒有走到她跟前,你便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原來她那隻籃子裡裝的是煮熟的雞蛋。與眾不同的是,那些雞蛋都被一層厚厚的調料包裹著,香味就是那些東西散發出來的。
“嘗一個糟蛋吧,老好吃的。”面容白皙的中年婦女笑容可掬地對你說。
“多少錢一個?”你問。
“兩毛錢一個。”那女人聲音軟軟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