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他，而像是他在看望市長。

莫副市長被他問得頻頻皺眉。為了制止住這種沒完沒了而且又毫無意義的問候，他做了個擺手的動作。龐巡這才打住。

莫副市長站起身來，他健美的身姿在這個只有一人居住的豪華型病房裡旋轉走了一圈，然後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重新坐定。他用一種非冷非熱又難以琢磨的表情看了龐巡一眼。

龐巡立刻警覺起來。因為莫副市長每當用這種目光看人時，你肯定是哪點兒破綻露出來了，要不就是你哪個地方又讓他看著不順眼了。

龐巡趕快掖掖被角，裝出一副重病在身的樣子。他突然後悔起來，是不是我剛才的話說得太多了？

“一頓飯能吃幾個饅頭？”莫副市長冷冷地問道，這是他走進病房以後所問的第一句話。

汗，一張口不先問問病情如何？有沒有好轉？幾時可以出院？倒先問起飯量來了，還市長呢，有這樣探望病人的嗎？

龐巡說不出是疑惑，還是恐慌，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還……還行。”

“什麼叫‘還行’？到底能吃還是不能吃？”這話讓人聽起來，多少有點兒像審問的意思。

“能……能吃。”龐巡半肯定半否定地回答。

莫副市長點點頭，但依然看不出他是喜，還是憂。過了一會，他又問：“睡得怎麼樣？”

這下龐巡更犯難了，我到底如何回答他才滿意？看來話還得說得摸稜兩可才行，於是說：“好是好，就是頭還有點兒暈。”

“你覺得幾時才能出得了院？”莫副市長接著就問，彷彿不想給對方留有一點思考的餘地。

“恐怕……恐怕……”後面的意思分明是，恐怕要等等到年後了，但龐巡不敢把這層意思說出來，因為說出來之後，他肯定會看到比這更冷酷的面孔，他實在怕看到那種面孔。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或者一年？”莫副市長一下為他提供了這麼多的答案，想聽他從中選擇一個。

龐巡一下聰明起來，你這麼關心我出院，不就是想讓我撮合你跟薛曉莉的好事兒嗎？你覺得這事兒會像你想象得那麼容易嗎？

明白了這層意思，龐巡說起話來就不再左躲右閃了：“怕是得半年以後吧！”

莫副市長聽了，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變得出奇的溫和起來：“老龐啊，我這次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交換一下意見。”說到這裡，他習慣地停頓了一下，以便引起對方的更大注意。

對於莫副市長這種異乎尋常的溫和，龐巡倒有些不自在起來，因為在他的記憶裡，這種人從來就沒溫和過。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六十二章 如此探望（2）

莫副市長語重心長地說：“老龐同志，我今天來找你談話，既代表組織，也代表我個人的意見。老龐同志，據我瞭解，你今年恐怕五十有三了吧？是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同志，在工作環境並不算太好的崗位上一干就是幾十年，這確實不容易啊。經金局在你的主持下，每年的工作都做得相當出色，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嘛。可是，我們的黨歷來注重革命隊伍年輕化，併為此培養出大量的新秀。正因為如此，我們的事業才會蒸蒸日上，才會朝著健康的方向不斷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講，做好新老交替，這是每個領導幹部都應該盡到的義不容辭的義務。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你一定會以大局為重，並有著非常正確的認識。你說，我說的不對嗎？”

龐巡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那麼，他代表的真是組織上的意見嗎？要知道，這姓莫的歷來做事都是打著組織上的旗號來完成自己的意願。如果組織上真這麼決定了，那為什麼潘玖事先一點訊息都沒有？市裡要動潘玖的人難道還不應該跟潘玖商量一下嗎？

騙局，這肯定是個騙局。

可話又說回來，莫副市長真要這麼決定了，是沒人敢阻攔的，包括市裡的一二把手。

想到這裡，龐巡臉色都黃了，說起話來更是前言不搭後語：“莫副市長，我……我還行……我……我身體沒事兒……”

“還說身體沒事兒！”莫副市長似笑非笑地說，“半年都出不了院。你知道這半年當中市裡要發生多少事兒嗎？你可別忘了，你是經金局的局長，經金局是關係全市經濟命脈的大局。難道我這個主管全市財政金融的副市長遇到重大問題時，還得親自跑到醫院裡向你彙報嗎？”

“莫副市長，我……”龐巡一緊張，汗都出來了。

“你什麼都不消說了，這事兒就這麼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