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藥包上綁著一隻鍾,一節細細的繩索從包體上垂下,隨風飄蕩。不難看出是有人吊放進去的。
程萬里問道:“保山,這一包東西能把大橋炸塌嗎?”劉保山侷促不安地吸了一口煙:“這座橋剛建成沒兩年,我看要不了它的命,不過,以後載重量要大打折扣了。”
多里昆罵道:“媽的,過不了重車,那不跟毀了差不多?”劉保山轉臉催促他:“快點,快點,老多,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能是身體太胖了,加上緊張,他已滿頭大汗。多里昆在他腰間繫繩索。
程萬里交待道:“你當心點,最好別拆了,直接扔到河裡去,”邊說邊把一根繩索的另一頭綁到欄杆上,招手叫同來的兩個民警幫忙。
繩索繫好了,劉保山擦了一把汗,有點笨拙地爬上欄杆,多里昆與兩個民警一點一點把他往橋下吊。
佈置完封鎖的孫局長跑來了,程萬里迎上去給他遞煙說:“孫局長,你還說從沒碰過大事,不是你們發現的早,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真的沒想到,只注意白天交易會的安全。”孫局長還是愁眉苦臉,“吃晚飯的時候,李局長從烏市打來電話,叫注意檢查交通樞紐和公共場所,我就佈置了一下。剛才有個聯防隊員眼尖,看見了。唉,今晚全城亂成了一鍋粥,明天不知道怎麼向市裡、縣裡交待。”
程萬里同情地說:“你已經盡力了,恐怖事件是很難預料的,不瞞你說,這件事李局長早就提醒過,可是有的領導以為是危言聳聽。”
孫局長又是一聲嘆息:“唉,老程,出了事什麼時候不是我們公安挑著,只能自認倒黴,我……”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漸漸轟轟作響,夾雜著無數人聲,橋面也感覺震動。程萬里和孫局長連同拉繩子的多里昆等人睜大了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兩邊橋頭,潮水般的人群蜂擁而至。
“我的天啊!不是封鎖大橋了嗎?怎麼讓這麼多人跑進來?”孫局長的臉色慘白,痛苦地叫喚。
一個民警跑近報告:“那邊有個商店被炸,這些人瞎跑,一下子衝了進來,我們攔也攔不住。”
孫局長氣急敗壞抓住民警的衣領:“怎麼不鳴槍警告,你手裡拿的是燒火棍?”民警為難地說:“局長,是趙副書記領頭上橋的,他馬上就到,我們……”他大叫起來:“我才不管誰領頭,橋上有炸彈,你知不知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鳴槍把人趕出橋面!”
程萬里攔住已撥出槍的民警,轉頭向孫局長:“孫局長,現在千萬不能鳴槍,人群一亂,弄不好會把人擠到橋下去。”
人群越來越近。孫局長跺腳道:“這……你說這怎麼辦?”
“盡力吧,你帶人去攔,想辦法控制住局面。”程萬里說完趴到欄杆上,“保山,保山,怎麼樣了?”本想催他快點,話到嘴邊收住。
橋下的劉保山已接近橋孔,一隻腳踩進去,剛要踏進另一隻腳,炸藥包突然冒出火花。驚得他縮起雙腳,身體全部懸到空中。橋上拉繩索的多里昆也看見這個情景,喊道:“不好,點火了!”
程萬里做了個深呼吸,俯身高呼:“保山,用腳勾出來!快,快!”
劉保山人在空中搖盪,猛地咬牙,身子一抖,雙腳伸進橋孔,順力向外勾,人又回到空中,卻什麼也沒勾出來。
程萬里看了一眼已跑近身後的人群,整個上身探出橋外,幾乎是哀求地叫道:“再來一次,快,快,保山,這次看準了!”
“再放一點繩子!” 劉保山仰頭大叫。
多里昆和兩個民警趕緊鬆了一下繩子。劉保山再一次飄近橋孔,手扒孔壁,直接鑽進了進去,抱起火花閃爍的炸藥包,扔下滾滾的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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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言而無信,劉麗早就習以為常。
頭一天程萬里說是去辦公室轉轉,誰知竟一夜未歸。第二天維維給他打電話,他還在和庫縣。劉麗也聽說了和庫發生連續爆炸的訊息,整個公安局宿舍區,穿制服的沒有一個人在家,想要丈夫回來送女兒是不可能的了。一大早,她起床收拾東西,自己也打扮一番,穿上一件穿米黃色連衣裙子,邊安慰女兒邊出門,母女倆擠公共汽車去火車站。
“王姐,一路麻煩你照顧維維了。”
維維學校正好有一位熟人去烏市出差,劉麗也不用親自護送,既省錢又解決問題,這種精打細算她最是在行。
上了火車,維維一直從視窗伸出腦袋東瞧西望,似乎想看見父親突然出現。
火車要開了,劉麗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