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成了噠宰的繃帶》最快更新 [aishu55.cc]
我做了一個夢。
自從成為繃帶,我還沒有做過夢,繃帶是無夢的。但那場景的的確確真實地彷彿觸手可得,所以我只好稱之為“夢境”。
那是森鷗外先生的房間,排了整整一面的窗戶大開著,夜風從外面席捲而入,帶進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此時此刻,坐在軟沙發椅上的人卻不是森先生,而是——太宰治。
他身上披著黑色大衣,人看上去有些削瘦。他的左眼綁著繃帶,膝蓋上放了一本書,那本書的大部分頁面,都是空白的。
他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的模樣,孤獨地令人悲傷,我很想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笑一笑,可我觸不到他,他也聽不到我的聲音。我只能這樣“觀察”他。
他抬手,拿起了一支筆,筆尖停在書頁空白的位置,一滴墨水在書頁上擴散開來,像是黑色的眼淚。他於是沿著墨邊寫下去,距離有些遠,我看不清他寫的具體內容,只隱約看到了“鈴木澈”三個字。
太宰治他,在寫我的名字嗎?
然後,他做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把那一頁撕了下來。被撕下的書頁在未開燈的房間似是光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正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緊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顆寶石,紅色,晶瑩剔透。
那是“羽”。
他拿著“羽”對準月光瞧了一會兒,有光亮匯聚在他的眼中。
他舉起了槍。
我一驚——槍口指向的方向,正是“羽”。
“砰!”
我醒了。身體還在發抖。
我看到“羽”被打碎,在書頁上散落成一堆碎片,最終融化在書頁中消失不見了。
“阿澈,怎麼了?”是太宰治的聲音。在我身側的,是我熟悉的這個太宰治。
我們正在前往北海道的飛機上,剛剛有一陣強氣流,飛機顛簸了一下,我就是那時陷入昏迷的。
“沒事,我好像做了個夢。”我低聲回答。
太宰治微微睜大眼:“你不是不睡覺麼?怎麼會做夢?”
“我也不太清楚。”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太宰治的問題,只好囫圇過去,他問的具體內容我也沒有詳細說明。每每看到那個神情沉鬱的“太宰治”,我總是想起他從高樓上躍下的場景,令我無比心驚。
太宰治見我不想說,就沒有再追問,他看了眼窗外的雲層,輕輕開口:“還有三十分鐘就要降落了。”
飛機雙翼劃過雲層,像是利刃切開奶油蛋糕。說起來慚愧,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我長這麼大,沒有離開過北海道,就連首府札幌去的次數都很少。
土裡土氣的鄉下人,不是嗎?
飛機降落在札幌的千歲機場,太宰治帶著他的手提包打了輛計程車——其實他的東西沒帶多少,包裡除了衣服,就是給我用的那一大瓶沐浴露。
我家在北海道中部的旭川市,從札幌過去大約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這一路我都很沉默,我忐忑不安,一面是期待,一面又是害怕。
我期待著再次見到家人,又害怕面對他們。
他們該記得我嗎?我不想讓他們為我太過悲傷痛苦。
他們該忘記我嗎?這真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如果說想讓他們忘記,未免有些假惺惺。只好奢望著擠佔他們心底的一點點角落,讓他們把我放在那裡,既不影響他們的生活,又不至於完全被遺棄。
太宰治塞著耳機聽歌,我看著路邊的風景漸漸由陌生變得熟悉,再到重現我記憶裡的樣子。
旭川市,到了。
太宰治解開了我,所以我現在可以自由活動。呼吸著旭川的空氣,撫摸著旭川的土地,我切切實實地感受著這片自己生活過的地方。
“阿澈,想先去哪裡?”太宰治問。
我四周環顧了一下。
“依照最近的路線,大概是學校、售賣店,然後是家裡。”
“那,有勞你帶路。”太宰治微笑著。
我爬上他的胳膊,為了不被路人發現,偷偷露出一端左右擺動著給他指路。這裡離我的學校很近,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現在是下午四點鐘,很快就到放學和社團活動的時間了。
學校門口的櫻花開得正盛,太宰治靠在櫻花樹下,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如果這是一幅畫,他一定是圖畫裡最搶眼的那個人。
放學的鈴聲響起,學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