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看到初月穿著素樸,衣裳不起眼的地方還有補丁,知道這父女也不富裕,亦不想和這父女有什麼瓜葛,他作勢就要下船,初月倒有些著急,“這是江上,你能去哪裡?”
沈約望向了李船主,“李船主,你能不能將船靠岸?我立即下船!”
李船主冷哼道:“你說靠岸就靠岸?你知道這開船靠岸都很費氣力的?這筆錢你準備出嗎?”
沈約皺下眉頭,反問道:“這船要去哪裡?”
李船主大咧咧道:“你要是有錢,去建康也行啊。”
沈約暗自嘆口氣,心道我真希望自己猜錯一回。本來以為起個大早,結果卻趕了個晚集,自己進行了時間跳躍,如今完顏烈那夥人只怕早就渡江了。
見沈約沉吟不語,李船主逼問道:“你要是……”
不等他說完,突然有人道:“他的船錢,我付了。”
眾人錯愕,哪怕沈約都有些意外,向發聲那人望去,就見一人戴著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龐,正坐在甲板船艙側面,這面如此熱鬧,那人卻是頭都沒有轉過一下。
沈約望見那人的背影,微有皺眉,那人肩寬背厚,揹著一把單刀,刀鞘齊頭。
這是亂世,船上的人更像逃難的,是以都備點兒傢伙,可有兵器的不見得會用,那人看起來不但會用,還絕對是個高手。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給沈約付船錢?
李船主對那人似也有些忌憚,並不接近,只是揚聲道:“吳老哥準備付錢嗎?”
當!
一道白光破空而來,落在李船主的腳下,幾乎砸到李船主的腳面。
吳老哥已道:“這是五兩銀子,不但可以讓他到達終點建康,還能包下一日兩餐和住的地方、對吧?”
李船主撿起那銀子,笑容滿滿,“沒問題。吳老哥可真是菩薩心腸。”他看了吳老哥背上的那把刀一眼,不再廢話,轉望沈約道:“船艙內有通鋪,你隨便找個地方睡,早、中時分響鈴吃飯。”
他這種人唯一的好處就是――拿錢了,至少會辦事。
言畢,李船主晃悠悠的迴轉船艙。
圍觀看熱鬧的人一鬨而散,沈約望了那吳老哥一眼,並不急於搭訕,他看得出這人不是喜歡說話的人。
看向初月,沈約問道:“多謝初月姑娘援手。”
初月咬著嘴唇,“我沒幫上什麼。”
沈約隨即問道:“如今船在哪裡?到建康還有多久?”
“你是要去建康嗎?”初月有些
詫異道。
“你去建康做什麼?”那長著山羊鬍子的老者反問道。
沈約感覺到遠處的吳老哥看似無動於衷的看著江面,實則是在凝神傾聽這面的對話,他實話實說道:“我要去臨安府。”
初月“哦”了聲,“我們也要去臨安府。你要去臨安府,不用在建康下船,在馬家渡下船就好。我們……”
“我們不順路!”那老者截斷道,伸手一拉初月,“你這丫頭,不知道世道險惡嗎?”
拉著初月走開些,那老者壓低了聲音,偏偏還能讓沈約聽到,“你一看這人,就知道他沒錢又喜歡吃軟飯,他刻意接近你,就是看到你的善良,希望得到你的憐憫,你心一軟,他就賴上我們了,錢不錢的不好說,我搞不好還要賠出個女兒。”
“爹!”初月跺腳叫道:“你在說什麼啊。”
那老者拉著初月進了船艙,還在嘀咕道:“你這丫頭,就是太好心,也太好騙。可爹吃過的鹽多過你吃的飯,走過的橋勝過你走的路……”
唸叨聲遠,漸漸止歇。
那老者說的話想必是讓沈約聽到的,既然沈約聽不到,也就不用唸叨了。
沈約微微一笑,看著背刀的背影略有沉吟,終於還是走了過去,坐在那吳老哥的身邊,就看到他右手微有僵硬,似要摸刀。
這是個極為謹慎、且枕刀度日的人。
沈約見吳老哥的右手粗糙、傷痕累累,一時間倒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替他解圍,吳老哥這種人絕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吳老哥突然道:“船是在江陵出發的,如今已到蕪湖,再有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到馬家渡。如果要去臨安府,的確從馬家渡下船走旱路前往臨安府就可,一來省了些船錢,二來也不必經過建康官兵的重重盤詰。對於不明身份的人來說,不走建康可以省卻很多麻煩。”
沈約微有意外。
他本來覺得吳老哥不喜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