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淡然道,“事在人為,這世上其實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他言語中的自信讓劉延慶駭然失色。
雖然世故半輩子,但劉延慶著實沒見過沈約這種看似謙遜、實則張狂的人物,一時間無語。
“劉節度使想必是不能做主了?”沈約問道。
劉延慶喉嚨發乾,感覺方才喝的熱茶和滾油般,灼燒著他的五臟。
他出身名門,升遷的速度遠比出身寒門的韓世忠要快,如今的節度使算是從二品,其實和高俅官階相同,可他的地位和高俅卻有著天壤之別。
高俅隨時能在天子面前說上話,但他劉延慶要見天子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這地位如何能比?
能在天子身邊的人,才是真正掌權的人。
不然梁師成、童貫、高俅等人,如何會不可一世?
讓他建議韓世忠成為四廂都指揮使,那是明著和高俅做對,他劉延慶如何會肯?
“想必童大人也是無法決定?”沈約再問。
劉延慶臉色數變,看了韓世忠一眼,緩緩道,“世忠,你在老夫手下多年,老夫無以教你,可真心想和你說句話。”
韓世忠躬身道,“卑職洗耳恭聽。”
“誰的一生都難免起起伏伏,或風光、或落寞。”劉延慶很是真誠道,“有時候見好就收,不失為明智之道。”
韓世忠內心躊躇。
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劉延慶是勸他接受童貫的好處,不要貪得無厭。
在劉延慶眼中,沈約的索要無度,實在太過貪婪。
但沈約是為他這個兄長爭取地位,多年來,他韓世忠從來都是撐著兄弟,當兄弟撐他的時候,他如何能夠退縮?
他韓世忠看得出,沈約絕非在開玩笑。
“多謝節度使的好意。”韓世忠微吸一口氣,緩緩道,“但世忠已將沈公子當作兄弟……”
頓了片刻,韓世忠終於道,“韓某這一生,無甚可取之處,唯一讓韓某欣慰的是——兄弟信任韓某,韓某也信任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