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他、他……他看到了……”汗溼了頭髮凌亂地貼在頰上。失去冷靜的冷緋衣慌亂失措地奔跑著。
“冷夫人!”水無月翼拉住冷緋衣,看著她空洞失焦的大眼,他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冷緋衣怔怔地瞪著大眼,凝視著空茫處的某一點,臉上表情是失了心的瀕臨瘋狂。她喃喃自語著:“我傷了他,我玷汙了他的世界,讓他看到了如此醜陋的我……”抓緊水無月翼衣袖的手放開了,她低頭看著自己顫抖不已的手,自掌心處汨汩地冒出血,是幻覺?還是真實?
“我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啊!可是我……我做了什麼?”
為了維持二宮神已的地位,她害死了華姨娘和她肚子裡無辜的小生命;和巖崎忠夫密謀,以將來的權勢交換他的輔助;和水無月翼交換條件,以二宮神保的人頭換取她兒子的平安……謀位奪權,她害了許多人,包括二宮神保的庶子……這一切,她無法說自己絕對心無愧疚,但她甘願承受良心的譴責。
為二宮神已而讓雙手沾滿鮮血,她不後悔;為了心愛的孩子,放棄女人最渴望的愛情,她也不在乎,可是……至少,希望能夠保持她在孩子心目中的模樣……這是她唯一的奢求。但是她卻……冷緋衣摀住了臉,尖叫出聲。
抱緊了冷緋衣,水無月翼試圖安撫她的慌亂。
“這一切早該停止,但是現在收手也還不晚,我們帶著神已離開這裡,拋棄這些名位、權勢……我任務已了我可以自由做我想做的事了,我們走吧!讓我們離開這裡。”
聽著,冷緋衣笑了,笑得冷而苦澀。
“太遲了……那孩子不會原諒我的……我也無法原諒自己……泥足深陷,我……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怔怔地放開冷緋衣,水無月翼茫然了。
殺二宮神保,是他生就的任務,當他成為影月流的份子時,斷絕二宮家血脈就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過去,為了執行主君的命令,他殺的人也夠多了,但這一次……“
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懷有著那麼濃烈的殺意。
那是嫉妒。他恨著二宮神保,嫉妒他能光明正大地將冷緋衣擁在懷裡,而他,卻只能擁有悻德的夢境,然後在甦醒的那一刻憎惡自己的汙穢……刀刃上,一邊照著二宮神保無神的雙眼,另一邊,則映出自己唇邊森冷的笑意——心醉於那分快感,他因而笑了。
雖然是和過去一樣接受命令的殺人,但,卻是他第一次經由自主意識出發的殺人……忘不了刀刃劃過二宮神保頸項時的觸感——刀上微微傳來阻力,加勁、橫拖,液體噴灑的聲音充斥耳鼓、生命躍動的火紅色彩佔據了視界……生命流失喪斷時的悽準更勝落櫻之舞,竟讓他忍不住享受地吸進血腥味裡的那抹甜香……而在殺了二宮神保之後,他就再也壓抑不住想要冷緋衣的慾望——多麼醜陋的慾望……可笑!已經汙穢的靈魂,竟敢期待擁有崇高的愛情!?
放開了握在一起的手,水無月翼和冷啡農兩人相對而立。
——這一生,怕他們永遠只能維持這樣的關係了吧!
甩開了水無月翼的手,冷緋衣頭也不回地跑開,遍遠地遁出了這幢殿閣之外。
夜風中,金黃色的銀杏葉在月光下沉默。
城主二宮神保遭暗殺身亡的訊息使得旭宮城籠罩在一片驚煌的烏雲之中。
宗版上,二官神已是二宮神保唯一的子嗣,因此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城主之位。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冷緋衣的暗中運作,巖崎忠夫早在她控制之下、原擬推二宮神保的庶子繼任的老家臣寺澤敏男在最後關頭倒戈,二宮神已便穩穩當當地繼位為旭宮城的主人。
二宮神已立誓緝拿兇手——八神義忠,以報殺父大仇。而留守城內的八神義浩慘遭株連,斬首為祭,八神一家盡數處死,不留活口。
聽見一個九歲孩子做出趕盡殺絕的決定,寺澤敏男當場昏厥,二宮神已極為體貼老臣地命他在家休養。當聽見老家臣在家中嚎哭,哭旭宮城遭妖魔控制時,二宮神已遂提拔寺澤敏男最疼愛的小孫子為近侍,自此,再也沒有聽到寺澤敏男發出任何一句哭聲了。
但人們都說,冷緋衣是妖魔化身,先迷惑二宮神保,而後蠱惑巖崎忠夫,八神義浩不為所動,故遭二宮神保冷落,最後更送掉一條命……至於八神義忠,人們普遍相信早就成為妖魔的食物,後來出現的八神義忠則是鬼物所化……荒誕不經的流言蜚語在城內散佈,繪聲繪影,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聲稱看過冷緋衣在擺下不經意裸露的蛇身……但是,自從二宮神已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