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求手下的官吏一定作風清廉,只要忠於朝廷就可。
但皇帝唯一的忌諱就是和“白玉京”有關係的官員,往往會處以極刑。
烏克用的手腳哆嗦成一團,兩眼發黑,他以為自己所作所為極為隱密,甚至連他的屬下都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幕後主使,白行簡居然掌握了全部內幕?
這個監察御史太可怕了,
如果白行簡把這封密函遞交給皇上,那麼不僅他烏克用會腦袋落地,恐怕還會誅達九族。
“白大人……”烏克用勉強壓抑慌亂,用袖子拂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下官不知這是何意?”
白行簡微微一笑,“烏大人,今年夏天黃淮水患大發,朝廷派人治理不利,鹽商和漕運商卻乘機哄抬物價,你作何感想?”
烏克用摸不清這位年紀輕輕的御史大人到底想說什麼,但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經被他知曉,他也不怕再有什麼罪過了,乾脆直話直說,“恕下官唐突,每逢旱澇災害,朝廷只管下撥銀兩賑災,卻未曾嚴格監管這些銀兩到底落在何處,而且水患需要從長治理,遠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防患於未然,等災難發生之後再補救,為時已晚。”
“那麼,你可有理想的賑災之人?”
烏克用猶豫起來。白大人到底在試探什麼?
“烏大人,你興修船塢,鼓勵商貿往來,上任以來使得揚州的經濟甚至超越了蘇杭,功勞不小哪。”
“這……這都是星上英明。”烏克用冷汗直冒。
“那揚州刺史徒在其位,卻不謀其政,早該下臺了。”
“這……”白大人到底想做什麼?
烏克用冷汗涔涔,衣服都快被冷汗溼透了。
“我推薦烏大人做揚州的父母官如何?”白行簡忽然揚聲道。
“下官不敢!”烏克用嚇得撲通跪倒在地,“大人,請不要再試探下官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白行簡笑了起來,伸手扶起烏克用,讓他坐回原位,拿起茶杯啜飲一口茶,又恢復平淡的語氣,“烏大人雄才大略,理當有更好的位置才對。”
“白……白大人……”烏克用已經是膽戰心驚,完全摸不透白行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只是俗話說得好,要做大事的人理當做出一個表率,讓眾人心悅誠服,該狠的時候就要狠。”
“白大人的意思是?”
“大、義、滅、親。”白行簡放下已經變涼的茶杯,眼神凌厲,一字一字地說道。
烏克用震驚地望著白行簡,他萬萬沒想到這位白大人厲害到如此地步,居然要藉由推舉他升官,讓他親手處決自己的外甥?
烏克用頹然癱軟在椅子上,臉色更加難看。
白行簡居然反將他一軍,把他逼到了如此地步。
“只要烏大人把司馬謙這件事辦得漂亮乾淨,本官自會向皇上極力推薦你這位公私分明的‘好官'。如此一來,烏大人的前途就不可限量了。”白行簡說得雲淡風清,眼眸裡卻閃著凌厲的光芒。
烏克用幾乎是本能地點了頭。
他請白行簡過來,本來是想替司馬謙求情的,可是……事情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他非但救不了司馬謙,反而要親手殺了他?
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自己的雄心壯志,他是絕對不可能錯過這個白行簡刻意留給他的機會的。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鹽鐵使,怎麼可能平空得到這種機會?雖說監斬司馬謙應該是揚州刺史和刑部官員的事,但是今天白行簡顯然是在利用皇上賜予的特權而破格提拔他,要委以重任。
烏克用雖然不明白白行簡既然知道了他和海龍艦隊有勾結,為什麼還要幫他,但是他也知道官場中有些事還是裝胡塗比較好。
他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白行簡的手腕厲害到如此地步。
靜靜聆聽著他們的對談,齊舒展感到脊樑一陣發寒,忍不住抱住自己的雙臂。
好可怕的官場!
她怔怔地看著白行簡,他的表情肅穆,眼神凌厲,宛如蓄勢待發的孤狼,哪裡還有一點點軟腳蝦的樣子?
難道他真像娘說的那樣,是個真正厲害的人物?
他沒有一兵一卒,輕輕鬆鬆就解決了揚州城最棘手的案子和兩大問題人物,深藏不露如此!
可是他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沒有得到鉅額銀票,也沒有收到金銀財寶啊。
那麼,他的貪官佞臣之名又從何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