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
“謝謝。”
“我只是不想帶著一個淚人去民政局而已,怕別人誤會我是強迫你去的。”明明是在關心夏小希,而藍暖冬的嘴上卻又是這樣地口是心非。而且話剛說完,他抓著方向盤的手遲疑了一會。
什麼怕別人誤會自己強迫她去?事實上不就是這樣子麼,用威脅的手段逼她嫁給他?
“民政局?”
“對,我親愛的未婚妻,我們不去登記註冊,又怎麼能算是結婚?”
夏小希將手裡的紙巾揉捏成一團,用力地握著,不再說話。
路非明才剛剛簽下離婚協議書,藍暖冬就這麼急著去登記?他究竟是有多恨自己,才會賭上自己的婚姻來玩這場遊戲?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不容她多想,車子很快就到了民政局。她在藍暖冬下車後隨後才下,看著前面既熟悉又陌生的建築物,自嘲地彎起了嘴角。
這是她有生之年第三次踏入民政局。第一次是七年前和路非明來登記註冊,第二次是昨天她獨自過來領離婚協議書,第三次卻是和藍暖冬一同來登記註冊。
這離婚和登記,前後不過是十幾分鐘的事情。
藍暖冬走到了夏小希的身邊,於她同樣地仰望民政局的門牌,“只要還沒進去,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
“答應你了,我就不會後悔。”夏小希收起仰望的視線,先藍暖冬走進了民政局。
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他們還早來到民政局的人,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對人,夏小希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了下去,接著藍暖冬也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低著頭悄悄環視了周圍同樣等著登記的人。
她的對面是一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男人正滿臉欣慰地把耳朵貼近女人的肚子,好像能夠聽到什麼一樣,仔細看去原來那女人的肚子已經凸了出來。而已經坐在登記視窗前的則是一對年齡差別非常大的,女人是長如瀑布的漂亮黑長直髮,素顏,男人卻是有些許白髮,口裡還叼著煙,看起來那女人至少比男人年輕二十歲以上。最後在她旁邊的是一對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兩人的年齡加起來都快兩百了,長著鬍子的老爺爺還拄著柺杖。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帶著幸福的心情走進來,而夏小希和藍暖冬則是最特殊的一對。兩人完全沒有任何的交流,更不要提親密舉動,只是彼此靜靜地坐著。
“小姑娘,你也來登記的呀?”不知什麼時候,坐在離夏小希有幾個位置遠的老婆婆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而她身旁的老爺爺還是安詳地坐在原位。
這時藍暖冬已經拿出手提筆記本,開始在上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嗯。”夏小希陪笑似的應了一句,“婆婆你也是,這個年紀還來登記的可真少。”
夏小希這樣一說好像觸碰到了老婆婆的心事,她也居然和夏小希這個陌生人談起了自己的事情,“以前在抗日戰爭結束後,我是護士,正巧我照顧到了受傷的老頭子。不久後我們便暗中生情,原來他是一個軍人。後來打內戰,老頭子被調到前線去,我們約定了要等他回來娶我進門。可是這一等,就等了63年。”
聽到這,藍暖冬的手頓了頓。
“63年?婆婆你居然能等了那麼久,而且期間未嫁?”這個數字實在驚人,大半輩子就這樣在等待的時光中消磨了。對於女人來說,青春就是生命。而夏小希眼前的這位老婆婆卻用自己的一輩子去等那麼一個人。
“沒等到老頭子,我怎麼能嫁?我要嫁的人只有他,只不過,老頭子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
“婆婆,這是什麼意思?”
“打內戰的時候,炸彈在老頭子的耳邊落下,不僅把他的左耳炸聾,還把他的記憶一同帶走了,所以他這麼多年來從未找過我。”
“那麼老爺爺不記得婆婆了,又為什麼會跟您來登記?”
“因為老頭子有老人痴呆症,我騙他來的。即使是騙來,卻也是完成了我最後的心願。”
夏小希看到老婆婆的眼裡充滿了淚水。她幾乎無法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這簡直和她寫的小說一樣夢幻,可眼前就是好好的事例,卻又輪不得她不相信。
相比之下,她和藍暖冬這對糾纏了九年的“戀人”,他們之間的苦痛和各種的恨意,根本不值得一提。
什麼叫海誓山盟?什麼叫天長地久?反而是由一對老夫妻來詮釋。
她此刻覺得自己有些自愧不如。
“小姑娘啊,既然你和他走進了這裡,也就是要一輩子相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