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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自習,而她也會待在學校的畫室畫畫、或者去圖書館的視聽室看影片,等到晚自習結束,兩人一起吃完消夜後,才各自回家。

到了假日,因為巨浚業要趕在七點半之前回家吃晚餐,所以他會在六點多送她上公車,通常她下車後便到處閒晃,或耗在書店消磨時間,直到街上的招牌燈都暗了,才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步伐回家。

但她今天卻不得不早點回家,因她剛才過馬路時不小心踩到一個水坑,整雙布鞋現在溼得不得了,只想趕快回家換下。

下了公車後,她撐著傘,走進一棟大樓,直接搭乘電梯上樓。

她一點都不想回到這間裝潢雅緻的“新家”,不管房子佈置得多舒服、多漂亮,她都覺得好寂寞、好孤單,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徐沁濃拉開沉重的鐵門後,重重地甩上,故意製造出巨響。

她彎下腰,在玄關處脫下溼漉漉的布鞋,把放置在鞋櫃上學校寄來的通知書和成績單一一收進揹包裡,正要起身回房時,就聽見客廳裡傳來一陣女人尖銳的抗議聲——

“子博,拜託你也管管你的寶貝女兒,每次回家都把門關得那麼大聲,要是亞亞受到驚嚇怎麼辦?”一位三十多歲,打扮入時的女子嬌聲吼道。

“知道、知道……”徐子博無奈地安撫著汪君玲,原以為妻子病逝後,他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展開新的生活,沒想到這竟是麻煩的開始——

很顯然的,沁濃根本不接受他再婚的事實,不僅和他冷戰,功課也一落千丈,基於對她還有她母親的愧疚,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她種種叛逆乖張的行徑。

“什麼叫別說了?你也不看看你女兒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汪君玲滿腹牢騷,故意拔高音量,就是要讓她聽到。“之前巷口賣水果的張太太才告訴我,常看到她跟一群念高工的男生在撞球間裡混,你再不管管她,我看遲早會變小太妹。”

“君玲,好了好了,別說了……”徐子博試著平息這場戰爭。

沁濃聞言,停下腳步,傲然地瞪了繼母一眼,反唇相稽道:“就算我變成一個小太妹,總比有人當第三者好。”

她犀利又直白的話,宛若一個熱辣辣的巴掌,甩在徐子博夫婦上,令兩人又氣又羞。

罹癌的妻子病逝不到三個月,他就和挺著八個月大肚子的女人再婚,私底下被親朋好友批評嘲笑不說,現在又被女兒掀開醜陋的事實,令他難堪不已。

汪君玲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氣憤到連肩膀都在顫動。“徐子博,你是怎麼教你女兒的?有人會用這種口氣對長輩說話嗎?我到底欠了你們徐傢什麼,要活受這種罪?”

“這年紀的孩子最愛搞叛逆,你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徐父為難地夾在新婚妻子與女兒之間,怯懦地想逃避一切令人難堪的事實。

他把對病逝妻子痛切的愧疚,都化為無止盡的包容,來縱容女兒所有的行徑。

“她那種態度叫叛逆嗎?”汪君玲冷哼了聲,凌厲地指控道:“她根本是拿我當殺母仇人看待,她媽媽是得癌症病死的,不是被我害死的,有必要用那種恨之入骨的眼神瞪著我嗎?”

汪君玲知道自己在徐子博還處於婚姻關係中就與他發生感情是件不道德的事,自知理虧的她曾想過要和徐沁濃好好相處。

但哪知這丫頭總把她釋放出的好意當空氣,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動不動就亂瞪人、頂嘴,久而久之,她也決定不再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不要再說了,再吵下去亞亞鐵定會被吵醒。”徐子博拿沉睡在嬰兒房的小孩來當擋箭牌,企圖平息這場令他頭痛的紛爭。

沁濃凜著一張俏臉,走到房間,反手將門鎖上,躺在床上,拿起耳機,將音樂開到最大聲,阻絕一切會令她感到抑鬱煩悶的吵雜聲。

她瞪著天花板,覺得心裡空空的,有種深沉的孤寂感……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在這個家裡一點都不快樂,想逃,但卻無處可去……

她躺在大床上放空了許久,直到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她才想起自己連晚餐都還沒吃。

她拿掉耳機,看了鬧鐘一眼,快九點了,索性到廚房的櫃子裡翻找泡麵。

“好像沒瓦斯了……”她扭動瓦斯爐的開關試了幾次,確定沒瓦斯後,喃喃自語道:“亞亞房間裡的開飲機應該有熱水……”

她在客廳裡頓了下,看見書房的燈是亮著,主臥室裡也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確定沒有人在嬰兒房後,才推開半掩的房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