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現在輪轉到這個科室。
牛頂天問他:“老師,您碩士文憑,在這兒待遇應該很好吧?”
“哼哼,浮雲,都是浮雲。我南方醫碩士畢業也照樣得輪轉三年,每月工資、補助等所有的收入加起來才一千多塊錢,住的是跟你們一樣差的集體公寓。”
“這只是暫時的吧,將來肯定會好起來的,醫生在整個社會階層中還是不錯的嘛,起碼收入不錯。”
“是啊,等到四五十歲的時候我應該就可以勉強擠進高富帥一族,可是我已經老了。我整整二十年的寒窗苦讀換來了現在的一身本領,可是上班了卻只能拿這麼點兒工資,我不抽菸、不喝酒、不賭博、不K歌、不孝敬父母、不買衣服,但我總得吃飯吧,總得繳話費吧,同學們來找我了總得請客吧,同事們結婚了總得送賀禮吧,每月再給讀高中的弟弟寄點生活費,我勒緊了褲腰帶發現經濟上還是捉襟見肘。兩個月前我女朋友過生日我送了她一部稍微時尚點的手機,借同事的錢到現在還沒還清呢!現在她正在跟我鬧分手,如果連她也失去了,我就真的要當出家當和尚了,作為二十四小時住院醫,我接觸的除了病人就是病人家屬,難道讓我跟病人談戀愛不成?!”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憤恨,眼睛出神地望著前方,表現了一個高學歷有志青年對這個畸形社會的強烈控訴。
“嘿嘿,老師,您可以找護士啊,醫生護士那是絕配!”
“絕配個屁!我的肉身和靈魂都已經廉價賣給醫院了,找個物件如果也是醫務工作人員,那我們還不天天吃泡麵?我們的衣服誰洗?我們的地板誰擦?將來要是生個孩子,你說我們是把他鎖在家裡任其自生自滅呢,還是把他帶到醫院一邊上班一邊照看呢?”
……
這邊高星宇正在高談闊論著:“雖說都是三級甲等醫院,但是我們中原地區的三甲醫院比起那些發達城市的,那是小巫見大巫,泥鰍見鯨魚!那邊條件那麼好你不好好珍惜,偏偏跑到這等醫院來自作自受,你這等腦殘行為如果用十四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腦殘,超級腦殘,絕對腦殘,太腦殘啦!”
劉禪笑著搖了搖頭:“在那邊的確很好,裝置先進,醫生水平也高,院長跟我爸是大學同學,書記是我爺爺的學生。可是在那邊,我找不到跟你們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我在那裡有娛樂但沒有快樂,有笑容但沒有開心。每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想起你們,想起孟瑤……其實,離開學校的那一天我就深深地明白,我一旦走了,也許這輩子再見你們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了,三年五年聚一次餐,可是真的能聚齊嗎?就像現在我放棄了那麼多專程回來找你們,但是老牛這個二貨到現在還沒回來,賽男姐呢?
現在我已經懂得了: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永遠地失去了,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永遠地錯過了。幸福是一種感覺,我過得是否幸福不是用別人的價值觀來衡量我是不是達到了幸福的標準,而在於我自己的內心深處是不是感覺到了幸福,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沒錯,這裡的條件的確很差,尤其是我們的宿舍,每個樓層只有一個廁所,廁所外面只有兩個水龍頭,起床稍微晚一點的話洗臉刷牙都找不到位子。但是,我回來了,我義無反顧地回來了!不是因為這家醫院,而是因為這家醫院裡的某些人,說白了,只為孟瑤,只為你們,因為我覺得這——就是幸福。”孟瑤感動得一塌糊塗,靠在劉禪的肩膀上大概是掉眼淚了吧。
這時候牛頂天終於回來了,看起來好像有些低沉的樣子。他一進屋就把劉禪抱住了,倒是把孟瑤給涼一邊去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所有人瞬間石化。
孟瑤問他:“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看起來還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帶教老師罰你重寫病歷啦?”
高星宇搶答:“我猜是跟哪個護士姐姐纏綿了吧?”
朱巖濤說:“那樣的話不應該是這種沮喪樣兒啊,是被哪個病人或者家屬給罵了吧?”
“沒有,我只是突然間覺得,當一名醫生,挺悲劇的。”牛頂天淡淡地說。
朱巖濤直接就笑了:“哈哈,你小子現在才發現哪,為時晚矣!上了賊船就別再想什麼陽光大道了,這是一種高危職業,說不定哪天就被病人給砍了。”
宋文娟接道:“就是,沒聽別人說嘛,學醫不習武,就是二百五。”
孟瑤接著說:“還有後兩句呢,上班不揣刀,家人把紙燒。”
劉禪也開口了:“丁香園上有一位耳鼻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