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都派出去押鏢了,這單咱們接不了。”帳房張老五老實開口,語氣有點捨不得。
“是啊……”唉,局裡只剩他當家,做當家的怎麼走?“唉……一萬兩的生意哪……”得押上三四趟鏢才能賺這麼多耶。
“可仔細想想,這單生意不是押鏢,是護人。”可憐的老爺,堆到眼前的銀子又得把它往外推出去。“要是把人給護得缺只胳臂斷條腿的,咱們可賠不起啊!雖然咱們有時也接護衛的差事,可這回要保護的人來頭不小哩。”
“是『聚酒莊』的展當家呢——”孔令愈聽愈覺得有道理。“來頭是不小。”
“所以說,咱們把這託單退了,就說鏢局裡沒人可接單就是。”
“說得也是,不過——”孔令語帶猶豫。
“老爺,您在擔心什麼?”
“這展家老爺生前和我是好友;再說兩代下來,運酒的鏢也全交給咱們押,先不談交情,單論這生意上給咱們的照顧,要是推了這託單好像也說不過去。”
“話是沒錯,可總也不能隨便找個阿貓阿狗的去啊。”張老五說了:“眼下咱們的確派不出人,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老爺您真的打算接下這樁生意,派……派——”
“你倒是有話直說啊。”
“就是”老五上前附耳道。
“不成!不成!”孔令頭搖得像搏浪鼓。“那樣我孔家鏢局的招牌一定留不住。老五,你都在這幹幾年活了,竟然提得出這餿主意!”
“是是,老爺……這主意的確餿。”他也老實承認。
可放眼現下的確又沒人,這對常常關照孔家鏢局的聚酒莊實在過意不去。
想了老半天,孔令只差沒拔光自己頭髮。“該怎麼辦才好……”兩難啊,要派人去又找不到人,唉……
還是——
“老五。”
“老爺有何吩咐?”
“把瓊玖叫來。”孔令以嘆息擔憂的口氣吩咐。
“啊?老爺!您真要採小老兒的餿主意派瓊玖去?”不會吧?
“總不能落人口實啊!依咱們跟聚酒莊的交情,不派人說不過去,更何況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兒;不答應不成,可要是派去的人也犯上跟瓊玖一樣的毛病怎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去。”
“可也不能給人麻煩啊。”張老五緊張了,原以為這餿主意只是隨口說說,怎知主子會用。啊啊——現下他後悔極了。“您真要叫瓊玖?”
“決定了,去找她來。”
“是……”
唉,早知道就別提了,他們這塊“孔家鏢局”的招牌恐怕是拆定了,唉……
“嗝!孔爹爹,聽、聽說您找我……嗝!”成瓊玖顛著步伐,晃晃悠悠走進大廳。“嘿嘿……您還是一樣晃來晃去地猛轉,一刻也——嗝!停不下來。”何必成天這麼瞎忙呢?真是辛苦。
“晃來晃去猛轉的人是你。”唉……怎麼安心讓她去辦事?他問自己,卻是明知不妥也得做,“坐下,大白天的醉成這副德性,還記不記得自個兒是女孩子家啊,真是!”
“嘿嘿……”成瓊玖傻笑以對,乖乖坐著。“您別晃了——嗝!我頭昏……”
“你在哪找到她的?”坐在東座動也不動的孔令按著額角,以夾帶嘆息的口氣詢問跟在後頭進來的張老五。
“在『天天來酒樓』……”回答主子的話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唉……這教我怎麼安心派她到聚酒莊……”這副德性到那不成了笑話嗎?一天到晚就是上酒樓,唉……怎麼這麼愛喝酒?
那年冬天真不該為了替她取暖灌她酒,現下可好了!好好一個標緻的大姑娘就因為他的桂花釀開了酒脾胃,打小就愛喝酒,他窖裡藏的陳年老酒全教她在十五歲及笈前給喝個精光,想到就心疼哪!
聚酒莊?耳尖的她可沒因酒醉漏聽訊息。
“孔爹爹——嗝!您、您說的可是特製白玉仙露又叫仙翁飲的聚酒莊?那個釀製御酒的聚酒莊?那個在徐州擁有天下美酒通貨的聚酒莊?”醉眼燃起興奮,巴巴望著孔令,活像醒了神。
“正是那個聚酒莊。”果然,視酒如命的她對聚酒莊瞭解甚多。
“我要去!”成瓊玖大叫。“碰”地跳起身,落在孔令身邊,摟著他肩撒嬌。
“人家要去——嗝!讓我去讓我去……”
“不是要你去玩的。”孔令拉開她,心下還是猶豫。
這丫頭也是忒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