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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一個草棚,棚中有一個木製棋盤,上邊縱橫捭闔,擺了好大一片的兩色棋子。

棋盤左邊坐了個只著單衣的少年,約莫有十七八歲,氣質如同玉石藏於溪中百般沖刷,溫潤圓融,不帶半點稜角。他手裡拈了一枚棋子,為淡色石子琢磨而成,正凝神思忖。

他對面坐著一個白衣男子,身形似有若無,氣勢卻極鋒利,正如一柄利劍沖天而起,然而神氣卻正,更有一股凜然殺意隱於其雙目之中,又匯於棋局之上。

兩人之間氣氛平和,雖在手談,卻未有箭弩拔張之感,種種戰局都在棋盤,並不僵持。

白衣男子微微闔目,靜默不語。

單衣少年苦思良久,終是放下棋子,笑道:“雲兄,我又輸了。”

白衣人音色極冷:“你無殺意,而我有。”

單衣少年笑意不變:“雲兄招式精妙,氣魄鋒銳,在下甘拜下風。”

白衣人抬眼,那棋盤上棋子便紛紛憑空而起,分作兩股落在兩個棋罐裡:“還對弈否?”

單衣少年一搖頭:“不了,重華想必等得飢了,妖藤也該捕獵進食,我出去一趟。”

白衣人神色冷肅:“妖獸傷人,當殺則殺,勿須憐憫。”

單衣少年笑嘆:“是,雲兄告誡,在下謹記於心。”

白衣人便不再說話,轉瞬間身形消散無蹤。

徐子青垂頭,笑看左手小指上那儲物戒,伸手撫了撫,站起身來。

在此隱居數年,徐子青除卻修為大進、已有煉氣七層外,最大的成就怕就是與戒中白衣人相熟了。

尤記那一日徐子青得知雲冽名諱,自此便將他當做一個友人,恰湖底寂寞,少不了便去尋這友人說上兩句。因雲冽性情冷漠,徐子青並不時常打擾,然而云冽對他雖不親近,似也並不反感,久而久之,便也應他幾聲。

之後徐子青方知雲冽並非只得困於戒中,亦可現出身形。他偶爾興致一來,便精心打磨棋盤棋子,邀雲冽一同弈棋,十分逍遙。

如今與雲冽熟悉起來,徐子青越覺得雲冽性情極好,能與他為友,實乃平生幸事。不過雲冽殺性頗重,倒讓徐子青有幾分無奈。

與雲冽告別,徐子青便同往日一般,自湖底逆漩渦而上。數年下來,徐子青練得一手好水技,倏忽間就上了岸去。

剛理了一下衣衫,他忽覺有些不對。

這秘境之中,似與往日大有不同……

他掐指一算,原來又是五年一度林原秘境開啟之日,怪道多了許多人氣。徐子青放出雄鷹,一人一鷹都更加小心行事。他才煉氣七層的修為,遇上了那些世家的優秀子弟,極可能不是對手。

走不多遠,就聽到人聲。徐子青暗道,真是運氣不佳,便藏身樹後暗暗觀察。

果然前方走來兩個女子,都是長裙飄飄,容色動人。徐子青見到,心中一動,這回可是遇見了熟人。

原來左手邊那位,身著一條紫色長襦裙,頭上雲鬢高挽,神情冷傲,正是那天之驕女徐紫棠。她身上靈光湛然,身姿脫俗,徐子青將靈力聚於雙目,以靈識極快一掃。

煉氣六層。

徐子青於百草園中打雜時,也聽人說起過徐紫棠之事。都言道此女為一粗一細雙靈根,資質同她兄長一般,皆為上等。徐子青本人是細單靈根,資質按理也是上等,不過上等與上等之間仍有差距,那單靈根便是再細,總也要強過雙靈根。

不過徐紫棠進境也是極快了,他與她才五年不見,她已然晉了一層,可見修行刻苦。徐子青誤食乙木之精,也才比她略多一層修為而已。

雖對此女頗為讚賞,徐子青卻不願現身徐紫棠面前。此女當年與他有數面之緣,而修士素來過目不忘,若是將他認出來,他便還要回去那徐氏宗家裡,實在是非他所願。

想到此,徐子青更是斂息屏氣。因他在樹後躲避,便能將己身之氣與木氣相融,不使人覺,也是《萬木種心**》的奧妙之一。待他修行日久,還有更多妙法,可一一施展出來。

徐紫棠果然沒有覺,與她密友一同往前,全然不曾往樹後多瞧一眼。

待兩人走遠,徐子青方現身出來。

這《遁木斂息訣》果然有用,只是他熟悉之日尚短,還要更加勤奮修習。至修得圓滿時,即便遇見生死強敵,但只要有一草一木在,都能覓得一線生機。

秘境中人多,未免與人衝撞、惹來禍端,徐子青原該返回湖底洞天,幾日後再出來。然而他心思卻有一動,林原秘境五年一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