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聲也不見了,寂靜又動盪不止的白光中,一個聲音清晰地傳至他耳畔。
“如果覺得困了,就放心睡吧。”
不同於以往那道清冷得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這個聲音帶著極為溫柔的誘惑。他似乎是第一次聽到,又覺得冥冥之中有幾分熟悉。
“我知道你困了。”
他沒有說錯,他的確是困了。又餓又困。
甜美的睡意襲來,黑暗第一次沒有了它冰冷恐怖的色彩,反而如被褥般溫暖地蓋下來……
眼睛就快要合上的時候,寧望忽然聽見一聲悠長的狼嚎。
狼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它不知疲倦地嗥叫著,如滾雷滾向遠方,撼動了黑暗,寧望一個激靈張開眼,幻境中,他看到一匹在山巔長嘯的巨大白狼,和它那雙血紅卻執著的眼睛。
睏意消失了,山巔和白狼又變成了櫻花樹下白色的身影。他感到自己躺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身上灑滿落櫻,在一個寧靜的午後。而雪兔子就站在長椅旁,低頭看著他:
“你怎麼了?”
“我似乎總是一個人……”他抬頭望著雪兔子先生美麗的臉,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將他從奇怪的悲哀中拉出來。
“一個人不好嗎?”
“沒有不好,但總是覺得孤單……”
好像全世界就我一個人躺在這裡,這麼大這麼美的公園,卻到處都找不到別人。
粉紅的花瓣一片片飄落,雪兔子紅色的眼睛注視著他: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阿踢和阿踹。”
阿踢和阿踹……是啊,我還有阿踢和阿踹,我和他們一起半夜從福利院出逃,我們開走了院長的車,把車停在一座海崖上,阿踢說這裡是極限跳水運動員的聖地,總有一天他也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從這裡跳下去,就算是死,也要讓我們幫他把骨灰安置在海崖的岩石上。我和阿踹同他拉了鉤,那個時候我和阿踹從來沒聽說過什麼極限跳水,阿踢總是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外面的事。我們喝著從福利院帶出的純淨水,假裝那是酒,那真是個美好的夜晚。我不止有阿踢和阿踹,現在我還有阿刁,我還認識了雷克思和賴雪兒……
公園裡忽然不再寂靜無聲,他聽見了遠處的人們散步,問候,下棋的聲音……他坐了起來,雪兔子不見了,陽光兜頭灑下,他欣賞著這個平凡美好的世界,心中說著活著真好。
雷克思一直沒得到寧望的回應,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算了,他必須趕在這傢伙復活前切斷他的血源,能拖多久拖多久吧!
說著摸準跳動的左胸,二話不說槍口壓住就要扣扳機,這時槍身卻被猛一把撥開。
糟了,醒了!雷克思心頭剛閃過四個字,脖子就被狠狠掐住。那單手的力道都相當了得,更別說雙手了,他被掐得乾嘔連連,狼狽地伸手往對方頭上身上一陣亂抓,卻似乎只是撓癢的程度。
他感到自己滿臉通紅,似乎隨時都可能窒息,這時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掛也不能馬上掛,要不寧望那小子絕對只有被秒殺的份!此時他已面色發青,意識裡一半都是曾祖父曾祖母們在天堂向他招手的畫面,他心裡嚷嚷著“你倆別喊了!老子還沒為兄弟報仇呢!”這麼一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勁,他將全部力氣拼在手指上,往對方額頭還沒合攏的槍眼裡狠狠一捅!
對方痛呼一聲條件反射地鬆開了手,雷克思翻著白眼,連滾帶爬地逃出去老遠,抓著喉嚨一陣咳嗽,去你媽的,我就不信你不怕死你丫還不怕痛了?!
他這一捅倒是把自己捅脫身了,卻沒想到也讓對方徹底痛醒了,在全然黑暗無光的環境裡他只能兩眼一抹黑地瞎碰,可是對方毋庸置疑有著出眾的夜視能力。
雷克思剛站起來就感到面前赫然站著一道人影,嚇得冷汗都出來了,與此同時□□的槍口已經頂在他的胸口上。
完了,要六十年後重啟了……他絕望地閉上眼,下一秒只聽見“砰”一聲槍響,以為自己中彈了,卻又聽見“噗通”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雷克思確定自己胸口沒有窟窿,激動得大喊:“寧望!!”舉著沙漠|之鷹的寧望位於黑暗中,他壓根看不見,卻已經腦補出寧同學從硝煙中走來的高大帥氣形象。
寧望氣喘吁吁地放下槍,靜心聽著黑暗中細微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傳來了熟悉的嘶嘶的灼燒聲,一股臭味慢慢升騰起來,兩人緊繃的神經總算鬆弛下來。這個該死的不死族終於見閻王了。
“臥槽,這麼黑你怎麼開槍打中他的?!”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