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垂首輕輕嘆了口氣。這些年,她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當年她拋棄了公主的身分,跟著大娘及石頭回到了黑鷹山,在那兒,人人都對她很好。她是為了報恩才跟著去的,每個人卻當她是大小姐,可是她不是呀,她不是大小姐,也不是奴婢,笨手笨腳的她似乎什麼也不是。
何況她比石頭還大上兩歲,就算她再怎麼喜──發現自己在想什麼,她逃避的止住了思緒,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趕緊站起身來,擦乾長髮及身子。
敦煌這兒風沙仍大,但他們將在這兒停留兩天。因為不需要騎馬賓士,所以她換上了一襲有著窄袖、寬腰帶,下襬飄逸的淺藍衣裙,再將過腰長髮紮成一條辮子,然後才推開門下樓去。
她才出現在客棧二樓的樓梯口,樓下原本喧囂嘈雜的飯堂,忽然漸漸沒了聲音,十幾雙眼睛全盯著她,有幾個人嘴巴還忘了合起來。
蘭兒有些害怕,但仍鼓足了勇氣匆匆下了梯,走向坐在角落唯一沒有盯著她看的石頭,和他坐在同一桌。
自從出了關,有不少人稱讚過她的容貌,但是這麼多年來,她還是不習慣人們的目光總是老實不客氣地盯著她。
低著頭吃了兩小口飯,她因為人們緊盯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胃腸不禁痙攣起來。
四周開始出現竊竊私語的聲音,使她更加沒了胃口。
坐在她對面的赫連傲本來正專心快速地吃著桌上豐盛的菜餚,但一看到她有如烏兒進食般,竟然一次只夾一粒米飯送入小嘴裡,他不禁露出陰沉的神色。
他抬頭冷然的環視四周,一顆顆好奇的頭顱在對上他的視線後,立刻全都乖乖的低下頭專心吃飯,剎那間,整間客棧又安靜了下來。
蘭兒垂首有些想笑,他那冷酷的神態還真是盡得鷹叔的真傳。
他又看了她一眼,在發現她進食的情況改善了點後,才又繼續快速的橫掃桌上的飯菜。沒多久,桌上的飯菜幾乎被他一掃而空,只是每個碟子上都還有一些菜餚。
見他似要放下筷子,蘭兒忙小聲道:“我吃不下的,你吃吧。”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只說了個字:“吃。”
她忙又低頭乖乖吃飯,不敢再說什麼。
赫連傲要小二送壺熱茶過來,一邊喝著茶,一邊盯著她像螞蟻似的好不容易才吃完一碗飯。
蘭兒放下碗,怯怯地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見她是真的吃不下了,便將茶壺遞給她,要她自己倒杯茶喝,然後向小二再要一碗飯,不一會兒就將剩菜吃得乾乾淨淨,然後將她才喝了三分之一的熱茶也拿起來一口喝掉,跟著便起身上樓回房。
蘭兒忙低著頭跟了上去,不敢一個人留在樓下供人參觀;她只差沒抓著他的衣襬,要他等她了。
赫連傲沉聲道:“回你房裡去!”
她嚇了一跳,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差點跟進他房裡了。
“哦,好。”她尷尬地羞紅了臉,有些著慌地點點頭,忙轉身回房。
“等一下。”他突然又叫住她。
蘭兒回首轉身瞧著他,只聽他面無表情的說:“把這衣服換下,以後別再穿了!”
“呃……為什麼?”她狐疑的輕聲問。
“很醜!”
蘭兒有些受到打擊,但她只是難過的低首答應,然後便回房去了。
赫連傲直到她進了隔壁房,才一臉陰沉的進房去。
笨女人,穿那什麼鬼衣服,那窄袖幾乎是透明的,兩隻手臂都讓人給看光了!還有,那到底是什麼鬼腰帶?一束緊,她身上的曲線便一覽無遺,就見那些男人全盯著她瞧,連飯都忘了吃了。
“笨蛋一個。”他咕噥一聲,寬了衣躺上床。
夜深了,月兒爬上半空,像是掛在枯乾的老樹頭上僅剩的一顆黃柚,風一吹,帶起微量的塵沙在半空飛揚……
冷月、枯樹、飛沙。
這番景象在黑夜裡,看起來顯得有些蒼涼。
蘭兒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視而不見地望著窗外的景色想著:她方才的衣裙很難看嗎?她覺得不會啊……
他剛才似乎是在生氣,氣什麼呢?她有吃完一碗飯啊。她越來越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了,他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沉下了臉。
“唉……”她幽幽的吐出口氣,才要垂下眼簾,突然卻看見窗戶外多了一張男人的臉。
“呀!”她嚇得驚叫一聲,倏然從床上爬坐起來往內縮,那人立刻退走。
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