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點燃了。
“不要告訴我,你折磨她是為了讓她學會照顧自己!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話,你怎麼不連小草也折磨?小草也該學學照顧自己,她連把米放進電子鍋煮熟都不會。若照你說的來推理,你折磨小若殊,是為了讓她學會照顧自己,那小草跟小若殊比起來更該讓你好好折磨折磨才是。你簡直——”
他原想說他簡直不可理喻,但逸凡沒讓他說完。
“小草有父母能依靠。你告訴我,小女生有什麼?”唉,他突然覺得跟他這個醫術、名氣紅遍北臺灣的弟弟溝通,是件困難的事。
怎麼救人本事了不得的逸桀,在判斷事情時卻總像是少用了三分之一腦容量?!衝動莽撞的脾性,任誰都改不了分毫。
“她無父母、無親戚、無兄長,她只有自己能依靠,一個只能依靠自己的女孩子,再不學會照顧自己,要怎麼活下去?”逸凡接著再問。
“她有我!我可以照顧她啊!”標準的“逸桀式”答案。
只不過料定逸桀回答方式的逸凡,親耳聽見意料中的答案時,卻沒料算出自己心裡會湧現的莫名不安,但他又為何不安啊?
“你要用什麼身份照顧她?兄長?還是丈夫?”他很明顯意識到出口的話,飽含不經大腦的成分居多。一時間,他竟分辨不了說出口的問題,是為了小草而問,或是……別懷它意?
“丈夫?!拜託,你想太多了吧!小若殊只是個孩子耶。我當然是以兄長的身份照顧她!”逸桀哇哇大叫。
“兄長的身份能照顧多久?再怎麼照顧,大部分時候她還是得一個人過生活。小桀,我不期望你能理解我的作為,但至少你可以做到不妨礙我——”逸凡試圖忽略聽見逸桀說“兄長身份”後,那股鬆了口氣的感覺。
“妨礙你?你說我阻止你凌虐一個孩子叫做妨礙你?!”逸桀再一次哇哇大叫,根本沒等逸凡把話說完。
唉,逸凡知道他不應該期待習慣少用三分之一腦容量思考的人,有改變思考方式的奇蹟發生。
“楊逸桀!”逸凡沉聲喊了一句。“你只要記得,我不會毫無道理折磨一個孩子就成。話,我說到這裡,從今天開始,你別再為小女生的事找我,只要你替她來,我都會當做沒聽見、沒看見。除非小女生親自對我說,否則我一概當做沒事!”
他應該已經“明示”、“暗示”得很清楚丁吧?應該足以讓少用三分之一腦容量思考的人理解了吧?理解他不是真的刻意要那女孩受苦,理解他對她其實是用心良苦,希望她能懂得為自己努力爭取權益!
可惜,逸凡錯了!
他錯估逸桀的思考力只少用了三分之一,楊逸桀根本就只用了二分之一——也許不到二分之一的腦容量在思考!因為他完全無法理解逸凡的暗示加明示,不然他會停止“哇哇大叫”!
“我頭一次聽說,折磨一個孩子要什麼人生大道理!我看你根本就跟小若殊的父親一樣,沒有半點人性!高興折磨人家就折磨人家,還要什麼道理?你簡直不可理喻!”逸桀忿怒地推開椅子站起來,他知道再說下去他很可能會送楊逸凡一拳。
按最近的慣例,逸桀離開前又送逸凡一記“轟隆巨響”的甩門聲。
望著那扇門,逸凡露出苦笑。為了那個小女生。他在這個家已經快變成人神共憤的虐童暴君了!
挺無奈的,無奈到連他書房的門也得跟著遭殃。
看來這扇門在逸桀頻繁的摧殘下,近日之內可能得換過一扇了。
唉!盯著無辜的門,逸凡突然又想到逸桀最近回家的頻率似乎高了些?!
上個週末他回家、這個週末也回家,最近的人都很健康,醫院生意清淡嗎?要不然,逸桀怎麼連續兩個週末都有空回來甩他的門?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我要你用搬的,不是用拖的,你把整捆草料放在地上拖行,那些沿路掉落的全都浪費了。”逸凡語帶責備。
盛冬的天色亮得較晚,五點一刻的早晨昏昏濛濛的,空氣透著冰寒。前兩天來了個冷氣團。晨昏的風特別冷。
今早他準五點整打算敲若殊的門,沒想到小女生在他站定於她房門前的同時開啟門。
那時,雖然有一剎那他忘了要反應,卻也沒錯過當時她臉上那份打量的表情與晶亮的眼神。
她睜睜地盯著他看,大概有十兒秒之久,而他則讓她灼灼的目光看得忘記原來該說的話。可能是太過驚奇吧!驚奇於看見她雙眼裡,閃著從未出現過的聰慧光芒,以至於忘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