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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在後頭拍啪啪拍胸口,大著舌頭喊,“紅包老大放心,你養不起還有我石頭,老子有錢!”
康子弦稍稍停下來了,轉向石頭,聲音涼涼的,“謝謝,不勞煩,我自己的孩子我還養得起。”
我抬頭直勾勾看著康子弦,踮腳湊到他耳邊悄聲問,“你有孩子啦?”
他的眼含著淡淡的笑意,還有幾分無奈,貼著我的耳朵耳語,“在你肚子裡。”
“我肚子裡?……我肚子裡只有酒,沒有小孩啊。”
“因為我還沒有種下去。”
“咦,小孩原來是種出來的啊?”
我蠢到家的問話徹底逗笑了康子弦,他一向冷淡的臉在微笑中顯出幾分暖意,我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感受到春風中攜著的幾縷花香,也跟著咯咯傻笑。
而下一秒,康子弦轉向店門的笑臉倏地變冷,笑容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又是那個面若冷霜的男人。
我也下意識轉頭看,笑容僵住。
傅辰站在門口,眼神複雜地望向我這邊,幾步的的距離,我們卻像隔了千山萬水,誰也過不去。
看著他那雙傳達著痛的眼睛,我只覺心裡的某個角落刺痛了一下,酒醉一下子就醒了。
傅辰定定望著我,又看了眼我身邊的康子弦,略顯乾涸的嘴唇動了動,“亮亮,你……要結婚了?”
聽到他嘴裡蹦出的“結婚”兩個字,我不自禁恍惚了一下。
跟傅辰熱戀的時候,我眼裡心裡的全塞滿了他,我收斂性子,要為他努力做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人。
我曾經那麼一心一意地等著做他的新娘子,我曾經那麼虔誠地相信愛情。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走到這般地步,他娶的人不是我,我嫁的人也不是他,結婚這詞與我跟他無緣。
他轉身地太快了,當還在滿心等待他回心轉意時,他卻已經悄然愛上了別人。
於是我想,我恨他。
我冷冷一笑,用我自己都陌生的造作口氣對他寒暄起來,“喲,這不是我表妹夫嗎?”
我掙開康子弦環在我腰上的手,我知道他在看我,所以我刻意避開他的視線,腳步不穩地走到傅辰邊上,朝他嫣然一笑,“妹夫可真是體貼,還沒跟我們唯一結婚,就關心起唯一孃家人的事了,怪不得有這樣的未來女婿,我舅媽每天都笑得跟中了五百萬似的。”
傅辰依舊用那種餘情未了的眼神看著我,他越發這樣看著我,我對他的恨又多了一分,恨得我張牙舞爪,成了只刺蝟。
我笑得越發燦爛,彷佛用我最大的力氣在笑,在拼命的笑,“多謝妹夫關心了,不過確實啊,我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男人了。唉,說起來唯一命真好,現在像妹夫這樣專情的人也少,我這做表姐的,不想羨慕還挺難……這世上多的是虛情假意的男人,不過總算我運氣好,遇上一個肯對我用真情的,那我就嫁了吧。怎麼說也是金龜婿,我也不比唯一差,她能嫁個好的,我想,我怎麼的也要比她嫁得好不是?”
我笑微微看著傅辰,緩緩說著,“我的喜酒,妹夫一定要賞臉來喝啊。”
人影稀落的門口,傅辰並不看我,只是望向一旁的康子弦,卻問的是我,“是他嗎?”
我心虛地撇了眼後面抿唇沉默的康子弦,心無端低落下來,如果說報復傅辰給我帶來了百倍的快意,那麼康子弦那對我深深的一瞥,就足以讓我心裡湧起千倍萬倍的悔意。
酒精麻痺了我所有的理智,我不知道我在幹些什麼說些什麼,夜風簌簌地吹拂在臉頰上,我想起那個我和他一起漫步夜海暢談心扉的夜晚,我突然醒悟過來
他報之以我深情,而我為了一己之私,以報復的名義做著傷害他的事,也許我才是那個應該遭報應的人
我無法面對康子弦,甚至也無法面對身邊的傅辰,畢竟我們曾經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一切都是那叫“愛情”的東西,讓我殘忍,讓我怯弱。
我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於是脫口而出,“我先走了。”抬腳前我頓了頓,“這裡的過橋米線很不錯,改天帶唯一過來嚐嚐吧。”
我跟他就這樣輕輕擦肩而過,往事也如隨風飄落的櫻花,落了一地,總有一天,入土為泥。
這一晚康子弦送我和石頭回去,我們一路無話,回到他家以後,我忐忑萬分,跟在他後頭想和他搭話,不料他已經肅著臉上樓,房門啪的無情關上,讓我吃了回結結實實的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