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差點想國罵,而他繼續道,“方小姐,我沒有義務幫你找男友,這聽起來有點可笑,還是說你在找不入流的藉口跟我搭訕?不好意思,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我愣了愣,忽的排山倒海的怒意蹭的竄進腦子裡,張口就想破口大罵,可是理智這時突然跳出來提醒我,當務之急我不是跟這個自作多情的男人吵架,他要翻臉了,東子的菊花很可能會血淋淋綻放。
我不能讓東子出事。
還記得當初老譚領著笑容靦腆的東子站在我面前時,我一見一個大男孩那小媳婦樣就樂,搭著他的肩膀豪邁說過,“放心吧,以後姐姐罩你。”
我一直一直記得這個承諾。
而遙遠的從前有個老人曾經慈祥地望著我,語重心長教育我,“亮亮,做人要一諾千金,寧可他人負我,不可我負他人。”
我痛苦的咬了咬牙,緊攥手機深呼吸嚥下了這口惡氣,之後用出奇冷靜的聲音道,“你放心,草雞配不上金龜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要不這樣吧,你就看在我身世可憐的份上,幫我打聽到鄧壠在哪裡,以後我絕不來煩你。”
那邊安靜了幾秒,他才說道,“等我幾分鐘。”
然後他掛了電話。
我忿恨地瞥一眼手機裡的那個號碼,呸了一下,百無聊賴地轉頭掃了一眼亮如白晝的廣場,而後視線定格在不遠處鯊魚館的門口。
傅辰跟根木頭樁子似的站著,一瞬不瞬地看向我這邊,唯一用手拉他,他不情願地移開眼,面無表情被拉著走了。
望著那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我直冷笑,看起來他真的找到真愛了,以前我們鬧彆扭時,他喜歡牽著我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訓我一頓,以顯示他的強勢和主導,由不得我耍無賴。
看著遠處走在前面的唯一,手裡牽著的那隻手曾經在大冬天捂著我冰冷的手呵氣,看似嚴厲實則心疼地訓我,讓我的心小鹿般砰動。
原來我一不小心,他已經牽著別人了。
偌大的廣場,成雙成對的人來往如織,我的心口微微發酸。
我心酸了不到半分鐘,手中的電話再度鈴鈴響起,是康子弦。
他徑直說道,“你在哪裡?”
我愣了愣,反問,“鄧壠在哪裡?”
“他在的那個地方你進不去。所以你在哪裡?”
“我在哪裡不重要,他到底在什麼鬼地方?”
“奔,私人會所,不是會員進不去。所以你在哪裡?”
“幹嘛?”
“方亮亮,你不想讓我帶你去的話儘可以現在掛了電話。”
他微微動怒,我怔了怔,識相囁嚅道,“東百廣場。”
晚風冷颼颼,我穿得風涼,胸口更是有大片面板暴露在空氣中,一陣風吹得我全身毛孔豎起,我“哈秋”一下,打了噴嚏,但是現在也管不了自己了,我惡狠狠撂下話,“你可別放我鴿子,要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十五分鐘。”他啪的掛了電話。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等待了,我仍舊一遍遍撥打東子電話,盼望他開機保平安,可是一遍又一遍聽到的都是提示關機的人工女聲。
剛對著陰沉夜空嘆了口氣,身邊一輛車煞的停下,我轉頭一看,傅辰坐在車裡冰冷地看著我,副駕駛座上的唯一臉臭的閉上眼睛幾里外都能聞到臭味。
小時候我寄住她家三年,算是嚐盡了寄人籬下的滋味,舅舅又老出差,沒少吃我那尖酸刻薄的舅媽的苦,唯一像她媽,見不得別人比她好、比她出色,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她只想當那唯一出色的人。
她這樣的性子,註定跟我水火不容,那三年,我吃盡那母女倆的苦頭,卻只能隱忍著,尋找其他發洩的出口。
那三年光陰並不荏苒,它見證了我少女時期的脫軌和不羈,當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無法被拯救時,卻有一雙慈祥的眼睛笑微微凝望我,說道,“頑石矇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亮亮,拂去你身上的沙塵吧,向所有人證明你是一顆金子。”
那雙信任的眼睛是我的救贖。
而成年以後,當我以為傅辰也能擁有那樣的信任,也能成為我的救贖時,卻沒想到他給我的,只是失望。
傅辰目不轉睛看著我,說話還是禮貌如常,卻已形同路人,“去哪?要不要送你一程。”
我懶得看那兩人,目視前方冷冷道,“不用了。”
傅辰沉默,這時唯一咯咯笑插嘴進來,“表姐,上車吧,大冷天的穿這樣怪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