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耘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種極度低氧的環境下徹夜不眠了。
當然,比起在內陸地區經常熬夜工作的情況,在這裡沈耘還是收斂了很多。偶然為之那是身體能量有儲備,但如果經常熬夜的話,指不定沈耘哪就得被送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戰區醫院。
而回到帳篷裡的韓玉華,則被此次上來的寥寥幾名女性圍在中間,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靜謐的夜晚,好不容易沒有夜風。
沒有沒完沒聊知了,也沒有歇斯底里的青蛙,盛夏裡難得的冰爽讓早就疲憊不堪的慰問團倒在床上的剎那間便進入了夢鄉。
而在沈耘坐著的帳篷裡,數臺電腦在特種蓄電池的帶動下,以極為低微的聲音運轉著。
每臺電腦螢幕都被分成了十二個格子,每個格子內都精確地顯示著一組生理引數——這些正是在慰問團的成員們臨睡前沈耘安排佩戴的儀器實時反饋過來的訊號。
與這些生理引數配套的,是帳篷的一角碼放整齊的一堆藥物。
為了最大程度保證慰問團成員的健康,在隨隊醫生之外,上邊還專門配備了急救藥物。
某種藥物對應某種症狀,這些只要隨隊醫生有一個大概的診斷,就能夠立刻安排服藥,保證人員在前往醫院的過程中病情不會惡化。
雖然眼睛盯著螢幕,不過沈耘並不覺得今晚會出什麼事情。
這些人在上山之前至少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服用抗高原反應的藥物,同時在來到皮山縣的這段時間,至少接受過三次體檢。
只有體檢合格了,才會被允許隨隊前來,畢竟他們此行要慰問的哨所,其中就包含了坐落在生命禁區的神仙灣。
方才沈耘雖然是在講注意的情況,同樣也在觀察這些成員的身體情況和精神狀態。
雖然每個饒唇色都比較深,但那也是初上高原還沒有適應低氧環境的正常表現。
個別人臉色蒼白,但並沒有異樣的潮紅,同樣證明虛弱歸虛弱,但還不至於生病。
對於自己的判斷,沈耘是有萬分的自信的。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自信,加上這套檢測系統已經設定了警報系統,只要有任何一個資料異常,系統都會觸發警報,以是沈耘閉上眼睛,儘可能地讓自己處於淺睡狀態。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耘只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一片寂靜,而他自己則像一朵雲彩漂浮在空上自由自在地舒捲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警報聲。
不得不涉及這套系統的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這警報壓根就不是那種火警急救之類的聲音,而是部隊裡非常經典的防空警報的聲音。
沈耘有種感覺,要不是因為起床號的聲音不太適合出現在這種狀況下,這設計者指不定會將其作為警報鈴聲。
當然了,這效果麼,自然是槓槓地。
沈耘相信任何一名合格的軍人聽到這樣的聲音,就算是躺屍了都能跳起來。
他的眼睛就非常配合地迅速睜開,短短數秒鐘眼睛適應了光線的急劇變化,看到自己右前方那塊螢幕上第二行第三個方格正在閃爍著紅光,沈耘便知道這是那位名叫慕子木的企業家身體出現了狀況。
迅速將氧氣開關開啟,將氧氣罩放在隨隊醫生口鼻上方五厘米的地方,沈耘低聲在其耳邊叫道:
“醫生,出狀況了。”
人在睡眠狀況下,尤其是在深睡狀況下,突然而劇烈的聲音刺激不一定能叫醒人,就算叫醒了,大腦也會因為強烈的刺激出現懵逼狀況。
而在高原上,這種驟然叫醒饒辦法是不允許使用的。
這同樣是付出了很多英烈的生命之後才定下的鐵的規條——當年不知道有多少邊防戰士,因為半夜緊急集合永遠地躺在了床上。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保證血氧含量正常的同時,用低聲喚醒沉睡的意識。
隨隊醫生的本職工作就是照顧好慰問團一行,而且今晚他睡這裡也是為了這件事,睡覺的時候,潛意識當中還是將其當做最為重要的事情。
混沌中聽到沈耘這低聲的呼喚,這名醫生瞬間便睜開了眼睛。
那睜眼的速度,要不是沈耘提前就有心理準備,而且唯物主義者的概念中根本就沒有牛鬼蛇神,不然還真以為是詐屍了。
貪婪地吮吸了幾口氧氣,醫生這才示意沈耘拿開氧氣罩,同時急切地問道:
“什麼情況?”
“慕子木,呼吸頻率過快,心動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