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嚅嚅地退出門去。
李曉玉知道準是媽媽給了他地址。上次媽媽來信已把這事點了一下:說趙凱現在挺後悔,經常來看亮亮,還把亮亮接走。人誰能無過呢?浪子回頭金不換哪。李曉玉想,這老人的心思呀,光想著為孩子好,可她李曉玉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了這麼一大圈,她對男人的看法已有很大改變,象趙凱這種男人怎麼會入眼入心呢?!李曉玉回信說,一切恩怨都已經過去,現在她心如止水,不希望趙凱再來打攪她平靜的生活。
李曉玉和前夫趙凱順著大樓旁邊的小巷慢慢地走,小巷的夜晚很僻靜,缺少光亮。兩人保持著一段距離,曾經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夫妻,如今他們之間卻彷彿隔著萬丈深淵。
趙凱低三下四並帶點哭腔:“曉玉,我要和你復婚、、、、、、”
李曉玉鈄了他一眼,心想這男人怎麼到了這個地步,自己當初怎麼會看上他的?真是不可思議。復婚?你難道把我傷害得還不夠嗎?!看到你,我心上的傷痕都在作痛。
默默的腳步聲。
趙凱偷偷望了她一眼,小心地說:“你說話呀。”
李曉玉冷笑了一聲:“你倒挺會找的!”
趙凱的聲音在顫抖:“我痛苦哇!誰知道我的痛苦?!現在搞的無家可歸。”
李曉玉無動於衷:現在給我作戲!
李曉玉話中有話:“你那個富婆呢?”
趙凱連忙辨解:“她原來口口聲聲和我結婚,可是,在我開店開倒了以後,她就開始冷淡我後來橫豎不理我,而是跟了一個有錢的老闆、、、、、、算了,我算是看清她的本來面目了。我還是覺得你好。”
李曉玉冷笑一聲,淡淡地說:“你以為你是買東西,你以為是作遊戲——破鏡難圓哪,裂痕和差距都越來越大,什麼粘合劑可以粘得住?”
兩人出了巷口,來到了燈火闌柵的大街。
兩人在明亮熱鬧的解放路上走著。雖是同路,卻形同陌路。各想著各的心事。
李曉玉就近帶著他來到解放路工人文化宮後假山的亭子裡。這裡是市區鬧中取靜的場所,四周的假山,綠化樹,在這裡佔據了一個安靜的空間。李曉玉認為這裡沒人煩攪好談些,她想快速對付讓他回去,不要影響自己明天的工作。
趙凱一副苦不堪言的可憐相:“沒有父親或母親的孩子是最苦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要多多為孩子著想。”
李曉玉不由得激動起來:“你現在這麼說——當初鬧離婚的勁頭哪去了?!當初要把我打死了,不可以省得這些羅嗦話?”
趙凱嗚嗚地哭起來。
隨著他的哭,李曉玉心裡是一軟一硬的、、、、、、她告誡自己,不要被假像所迷惑,好不容易脫了箍,不要又把箍往頭上套。
趙凱抽泣著說:“我後悔啊,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我千不該萬不該和你離婚、、、、、、你看,現在我要帶小孩,可又沒有錢、、、、、、你看能不能借我一萬塊錢,我儘量把小孩養得好一些。”
李曉玉想,這一萬元雖然也算不上很大數目,可以前攢了多少年才攢了二千多塊錢啊,在特區這錢是自己歷盡多少艱辛才賺來的啊!——他難道不是小孩的爸爸嗎,離婚前後他養過小孩嗎?!
李曉玉抿著嘴偏過臉去,無言地望著城市輝煌的夜景。
李曉玉在夜暗中兩眼望著前方,她咬著下嘴唇。解放路變幻的霓虹燈在她的眼裡化成了跳躍著陽光的江水——那是刻骨銘心的回憶。
自從李曉玉被趙凱的那富婆情婦打了耳光之後,她感到莫大的恥辱。巨大的壓力把她的精神壓垮了。兩天沒有吃飯了,只是喝了幾杯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悲愴的情緒卻如同怪獸左衝右突,覺得活著沒意思,不如死了好。她設想著各種各樣的死法,她想跳樓,但那樣死後會很難看;而服藥呢,家裡會成為儐儀館展覽館;最後選擇了長江,在她所熱愛的大江中走完人生。——至於兒子呢,她沒有多想,因為在潛意識裡,她已經想著媽媽會帶好的。她完成了這思維的整個過程後,忽然感到輕鬆起來。第三天的上午,太陽透進窗欞的時候,李曉玉從床上爬起來了,在路邊小店裡買了一隻麵包、一罐可樂,吃喝了以後寫了一紙遺書——
我就是對這樁婚姻想不明白,我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婚姻即我生活的支柱,這個家庭的支柱!多少年來,我把我的全部心血給了這樁婚姻。
為了這個家庭,我一直在努力,在盡最大的努力。可現在完了,一切都完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