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喜歡女婿的,至少比幾個兒子強,又穩重,又講義氣,不拘小節,可女婿到底是女婿,又不能真的當兒子用,所以他只有喝下一杯苦酒,默默的為最小的兒子踐行,祝他黃泉路上順風。
這一切的事情都來得太突然,突然的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其實在貓貓眼中,最傷心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小舅媽王蓉,還有一個就是她媽,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傷感,她看到小舅媽本來和舅舅住在白家的大臥室,然而在德華死了以後,她就被趕到了亭子間一個人居住,小小的臥室裡四面牆壁,完全跟坐牢一樣。菊苼本來還要把德華的一些東西燒掉,好不容易被王蓉搶下來一些,她說要留著做個念想,每次月茹帶貓貓去白家的時候,就看到王蓉一個人在屋子裡,手裡拿著德華時常摩挲的那塊手絹兒,或者是他的噴霧器,靜靜地坐在床沿,要麼發呆,要麼就是默默垂淚。至於菊苼,看她哭的那個樣子,或許還以為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可等來賓一走,她的眼淚立馬收幹,就跟演戲一樣,貓貓為這種前後的差異所不解,但她發現似乎很多家庭都是如此,大概人人都有一個利用價值,哭的只是對方的價值,是對方的價值死了,而不是為對方的人死了而傷心。她覺得他的外婆就是那樣。
因為自從德華走了以後,菊苼突然對月茹好了起來,每天都把月茹叫過去談心,內容無非是:“媽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弟弟走了以後,媽就只剩下你了,你千萬不能不要我。”
可好玩的是,等她們從白家回去,她媽手上爸爸買的翡翠戒指就變成了珍珠戒指,靜江問道:“咦?我買給你的戒指呢?”
月茹佯作無恙道:“和我媽換著帶帶唄,好玩兒,老帶著一大塊翡翠我明明挺年輕的,生生的給戴老了。”
翡翠換珍珠,真是一筆好買賣。
——靜江嘴上不說,心裡卻如是想。
只是沒過多久,連珍珠戒指又沒了,換成了一顆寶石粉做的戒指,且只比米粒大一點兒。
最後連個金鐲子都沒了。
靜江問貓貓:“你有沒有聽到你外婆和你媽說什麼?”
貓貓搖頭:“媽媽讓我去陪陪舅媽,舅媽挺可憐的,外婆老是罵她掃把星,是她把舅舅剋死的,舅媽嘴上不說。心裡都知道,她難過的一直哭,我就陪著她,給她買糖吃。”
靜江笑道:“她那是哄你呢,她一個大人怎麼會吃你的糖!”
“她吃的呀!”貓貓難過的低著頭,“她說她心裡苦,所以吃糖就好過了,你懂嗎,爸爸。”
靜江深深地嘆了口氣。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沒多久竟然傳來了王蓉懷孕的訊息,原來是德華走的時候,她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包括她自己,直到最近有了反應才察覺出來。
這下可好,這是一個遺腹子,對於白家來說可謂無比重要,而對王蓉來說卻恰恰等同於雞肋。
這樣說或許不公平,王蓉也是希望這個孩子生下來的,她心裡很高興,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撫摸著肚皮,感謝上蒼,心想一定是德華知道自己走了以後她會很寂寞,所以留了一份禮物給她,好讓她有點慰藉。
可雞肋就雞肋在,如果王蓉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的一生就必須和這個孩子繫結在一起了,假如婆家待她好的話,或許還能夠住在一起,但菊苼天天罵她是剋夫的,這日子叫她怎麼過?
月茹為了這事和菊苼也小吵過幾回,說:“人家一個女孩子什麼都不要,跟家裡斷絕關係都跑來跟你一個隨時會出事的兒子,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話嗎?你也知道他的病,他本來就不該結婚,現在出了事誰也不想的,你怎麼能都怪到小蓉頭上呢,你這不是把她往死裡逼嗎?你讓她以後日子怎麼過?”
菊苼啐了一口道:“就是這個賤女人害死我兒子,她陪葬最好了。”
菊苼的嘴巴就是這樣惡毒,可等她知道有了遺腹子之後立馬就換上了另一張嘴臉,可惜王蓉卻已徹底寒了心。
期間她的同學來勸過她,當時月茹也在,聽的很清楚,那個同學道:“王蓉啊,你腦子清醒一點啊,當時你和德華的婚事我沒有反對,你們的婚禮你家裡人一個都不去,我都去了,我支援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老公沒了,你在這個家裡有地位嗎?你有什麼理由繼續待下去呢?好,現在你有了孩子,你死活非要生下來,可你這一生就這樣毀了,你就要全都交到這個孩子身上了,你以後再想找人,再遇到對你好的人,你帶著一個拖油瓶,誰會那麼輕易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