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我進芭蕾舞團的初衷,其實和我個人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主要還是我媽認為她自己是一個有藝術細胞的人,並且希望我能繼承她所謂的藝術細胞,偏偏我在藝術這條道路上走的要說坎坷,那是一點也不坎坷,要說崎嶇,那也是一點兒也不崎嶇,唯一的缺點就是平庸了點兒,別的孩子都是三四歲從小就開始啟蒙學芭蕾,我媽則是在我讀小學那年,為了和張文靜她媽別苗頭才猛的想起有這麼一條路可以走,然後硬是把我塞到芭蕾舞蹈班裡去的。
其後,由於張文靜腿短個子矮,沒被選上,而我雙手雙腳細長,被老師選上了,為此我媽在張文靜媽媽面前得瑟了好一陣子。
然而我本人確實是平庸,我媽常說,要是能把方妍的氣質放在我身上,哪怕我舞跳的不是那麼好,女主角奧傑塔也肯定非我莫屬,可我就是屬於那種往人堆裡一站,立馬就被芸芸眾生給淹沒的那一種,所以大部分時候,主角絕對是輪不到我做的,我只能當一道鮮亮的佈景板。
我媽罵我沒出息,關於這一點,方妍和我媽是站在同一陣線的,同仇敵愾,有時候也指著我的腦袋數落我說:“你要麼就別跳,你要跳你就給我跳出點兒出息來,成天都那麼壓腿,你疼不疼啊?腿都變形了,而且每天要練功至少兩個小時,這麼折騰了幾年下來,你甘心就當一塊佈景板?”
我無奈道:“我不是你啊,我是那種天生就沒有存在感的人,而且又沒有天分,所有的一切都靠勤學苦練得來的。”
方妍嘆氣了之後再嘆氣,道:“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說多了我就成了你媽了,做朋友就不該把我的道德標準拿去衡量你,但是我覺得老天真是會作弄人,我吧,我就想安安靜靜自己一個人待著,誰也別來煩我,誰也別注意我,你說,咱倆要是能換換,那該多好!”
我深有同感,真心覺得老天把我們兩個的靈魂和**按錯了。
而此次在初一開學之前我參加的芭蕾舞團之所以鬧出那麼大的陣仗,是因為俄羅斯的舞團要來中國招收成員了。要知道,芭蕾舞雖然孕育於義大利的文藝復興時期,但這些年來卻一直都是俄羅斯的強項,那些平均年齡不超過十四歲的女孩子在世界的舞臺上一次又一次打敗了法國和義大利,由此可見這一次的選舉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機會,我參加的舞團並不算好,但也不是沒有出過人才,起碼算是海城舞蹈學校的下屬分支,是正規的學校。我媽希望我藉此機會,比賽的時候就算不得獎,也要去評委面前露個臉,讓各位大家對我留下一定的印象,於是我只得加倍刻苦的訓練,每天不是光練功兩個小時了,而是從睜開眼睛開始就去舞蹈教室,一直訓練到晚上吃飯回家,就跟平時上學一樣。方妍想要見我都見不著。
老師見我這麼刻苦,也有些於心不忍,拐著彎對我說:“俄羅斯的舞蹈老師都是很嚴格的,或者應該說是嚴苛,嚴苛到幾乎變態,在他們手裡過的人基本上都是天才型的。”
她這麼說,就是為了讓我放輕鬆一些,或者說是在委婉的告訴我,我被選中的機率無限接近於零。
其實這個道理我能不懂嗎?
可問題是我如果我不練就回家我媽不會放過我呀!
後來等到快要比賽的前幾天,老師大約實在是被我的精神給打動了,在一共十六個少女裡頭,選中了七個去比賽。
我是被她硬加上去的第七個。
我想就算輸也沒關係,輸是正常的,輸是合理的,我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贏,我只想在臺上呆過以後,回去能給我媽一個交待:“你看,不是我不努力,我努力過了,只是我沒有這個天分,也沒有這個運氣。”
那一天,我媽說要來看我比賽,我說不行,你要是來了,我肯定得緊張,我一緊張就發揮失常。
我媽於是只能在家裡乾等,據我爸後來實況轉播,我媽在我去比賽的那幾個小時裡一直如坐針氈,為了轉移注意力,只能織絨線,結果一條圍巾手套都沒織成,只織成了一團亂線。
自此我媽的心就更亂了,在家裡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對我爸說:“你看,你看,這就不是一個好兆頭,這孩子現在一定是慌神了。”
我覺得我媽還是挺了解我的,我去比賽的那天的確是慌神了,因為一直以來我們練芭蕾舞都是平地練得,誰也沒有想到俄羅斯的那幾個評委那麼刁鑽,居然把比賽的舞臺佈置成了有5…7度的傾斜,我們舞團裡許多平時練舞的姑娘一見當場臉就白了。
理由很簡單,我們誰都沒有在這麼斜的舞臺上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