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爸爸決定不去了,不就一個裝卸工嘛,算了。就算他真的和你媽媽有一腿,我也算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還願意和我過。”
他說的時候,喝了一杯濃稠的酒下肚,喉嚨燙的像火燒。
知道真相的方妍說:“媽媽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所以你不必想太多。”她為爸爸斟酒,然後自己也喝,有些秘密,她會一輩子都藏在心裡,爛在肚子裡,是奶奶告訴她的,如果還要你爸爸媽媽在一起,那麼,孩子,永遠不要說出來。
她說到做到。
第103章
回溯過去的時光;貓貓就是從那個時候成了一個不會笑的孩子。
以前那個明媚的笑著肆意在公園裡奔跑,快樂的吹著手中的蒲公英的女孩子終於徹底的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陰鷙的女童;陰鷙的過分,她常常一個人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一身不吭,只咬著手指甲;咬的指甲禿了鮮血滲出來。她開始學會冷眼看著這個世界,看著大人們帶上各色的假面具說著各式各樣虛偽的客套話;心裡充滿了對他們的不屑。
我認識她的時候;起初對她有一種畏懼,覺得她的身上好像無形中有一個黑洞;一種黑暗的物質在深處;像是隨時隨地將我吸附進去;因此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直到她為我打了張文靜一個耳光,其實那根本不關她的事,是我和張文靜兩個人的私人恩怨,在日積月累中爆發。張文靜仗著是個大胖子就時常肆意的羞辱我,又因為是中隊長,比我這個小隊長高了那麼一級就呼呼喝喝,我對她忍耐已久,只是礙於鄰居的情面,不能撕破臉皮。但當張文靜抽了我一個耳光的時候,我承認我呆住了,除了不知所措之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這個時候,是她率先衝過去對著張文靜還了一個狠狠的火辣辣的耳光,而其時,我和她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班級裡兩個不怎麼說話的同學,偶爾路過連點頭都不會的同學。
她也沒有因此要我感恩戴德的意思,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一雙上吊的美麗的眼睛高傲的俯視著芸芸眾生。
後來我問她為什麼會出手?
她說,純粹就是看不慣,沒想那麼多,她憑什麼就認為自己數學比你多考了十分就有資格教訓你?
我知道她說的對,可大多數人從小就開始拉幫結派,潛意識裡懂得趨炎附勢,屈從於學校的那些潛規則——成績差的依附於成績好的,彷彿這樣在犯錯的時候就可以得到豁免。可見再小的社會,都是一個社會,那時候的班級已經開始有權力分級,誰最靠近老師的那個誰就是最具有號施令的那一個。
貓貓非常的不合群,她桀驁不馴,不屬於任何的團隊,卻有驚人的天賦,所以就連老師的話都當放屁。可想而知她的日子並不好過,老師們時常針對她,她告訴我,那個時候,人人都知道她傷重,卻無人甘願替她收屍,只是一個個從她身旁踩過,她對人性有一種徹底的絕望。於是看什麼事情都覺得不順眼,想要毀滅他們,甚至毀滅自己。長大以後,她尤其喜歡奈良美智的作品,她說,那個斜著眼睛怪異的小女孩就像小時候的那個她,受傷了,不懂得與世界和解,只能孤軍奮戰,一個人的長途跋涉,去尋找心靈的救贖。
然後我問她,那你覺得絕望的盡頭是什麼?
她說是灰燼,假如說彼時她因為受傷了沒有得到疼愛,安慰和呵護,那後來的她已經不需要了,她甚至已經不去期盼,渴望和索求,因為知道得不到,所以沒必要。但她覺得這樣也很好,傷口不斷惡化加重然後結痂,她越來越強大,由於強大,她變得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在很久以後,當我讀到弗洛伊德,瞭解到他最基本的理論,自我,本我,和超我的概念。
我想,貓貓其實在那時候就是‘本我’漸次崩塌,‘自我’不得不出來負責處理外界的事物,使得她過早的成熟,進入大人們殘酷競爭的世界。人的命運如此不同,我甚欷殻А5�讕篩行簧竦畝鞔停�遼儻銥吹皆諍芏嗄暌院螅�萌酥沼讜諉�說暮恿髦星齠桑�醬銼稅叮�業嬌梢園倉眯牧櫚幕ㄔ啊�
那一年,當她徹底想起孫惠茵的時候,她先在腦中把整件事做了一番梳理。
首先,她不能確定她的父親是否參與其中,但從她父親的反應來看,假如和孫惠茵是一夥兒的話,他大可不必那麼傷心。因此這兩個人是否狼狽為奸的可能性還有待考證。但可以肯定的是孫惠茵對她的父親絕對沒有死心,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卯準了機會要插足,這整件事就是專門針對她母親的圈套,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