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愈是絕口不提,並不代表那個傷疤不存在,亦或者結痂,從此痊癒。相反,沒有處理過得傷口,痛苦就像細菌一樣,使得傷口發膿,然後便有了水蛭一般的效果,疼的一路直往心裡鑽,在那裡打上一個大大的結。
終有一天,隨著俗世的纏啊繞啊,這個結會越來越大,等到再想解開的時候,恐怕就要費好一番功夫,亦或者,只有用剪刀,一刀兩段了。
而打破平靜的這一天很快就到來。
那是在某一天月茹下了班以後,由於她白天曾經送過雞翅膀到同濟大學,在同濟大學的食堂遇見了彩虹老街的鄰居,龔琪,就住在201號,也就是他們這一排弄堂的第一戶人家。
龔琪一見是月茹,便給了她和她的同事許多餐券,讓他們卸完貨以後可以到同濟的食堂吃午飯。所以當天晚上下班,在家門口又見到了龔琪,月茹便和他打了聲招呼,除了多謝他一聲之外,龔琪還說了,他們同濟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每天吃什麼,餐牌上都寫的很清楚,隨便點就可以了。
就是那麼一會兒談話的功夫,便讓方靜江雷霆震怒,不顧眾目睽睽之下,拉起白月茹就往家裡走,等到門嘭的之後關上之後就罵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是個男人都要勾搭?”
月茹徹底呆住:“你說什麼?”
“你說我……”她頓住了。
“女人要懂得自愛。”靜江痛心疾首的說,接著劈頭蓋臉對她就是一頓教訓,“你看弄堂裡哪個女人像你一樣,整天沒事就找男人說話的,你懂不懂避嫌啊?怎麼,這次輪到龔琪了?我說你要搞你也給我跑遠一點兒,你老在家裡門口找是怎麼回事?”
月茹被他說的就要瘋了,似乎一個脹滿了的氣球,終於爆發,歇斯底里道:“方靜江,你這個王八蛋!我跟人說一句話都不行嗎?說一句話就是不自愛了,就是破鞋了!你到底什麼意思,你今天給我說清楚!”
“我想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明白!”靜江回吼。
“我不明白。”月茹坐在床沿,使勁拍著,“你今天給我說出來,我要你說,你說不說?”
“好!你不說是吧?”月茹痛哭流涕的喊道,“你不說我替你說,你就是嫌棄我,嫌我被人碰過了,覺得我髒,不乾淨了,不想要我了是吧?!”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每天晚上睡覺都趁我睡著了,偷偷的從我頭頸下面把你的胳膊抽走,你以為我沒感覺?方靜江,你一定覺得我噁心死了,竟還和你睡一個被窩裡,你是說不出的恨啊!”
靜江沒想到她會有此一說,且一口氣說了那麼多,他確實是偶爾在她睡過去以後挪開她的頭,但那是…他說,“那時因為…手痠了。”
他的解釋在白月茹耳朵裡聽來如此牽強。
月茹流下失望的淚水,“你何必還要假惺惺,自從卓小四出事以來你碰過我嗎?”
這是最直指人心的指控,她作為一個女人,已經豁出去不要臉把這種閨房之事拿到檯面上來說了。
“你沒有。”月茹抽泣道,“那麼久以來都沒有,你除了出門裝裝樣子會牽我的手,平時你都不肯抱我一下,你還記得上次親我是什麼時候嗎?你還記得上次同房是什麼時候嘛?”
靜江啞然,他無言以對。
貓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邊,探著腦袋低聲說:“爸爸,你親媽媽一下吧。”
小孩子總以為親一下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靜江呆呆的站在那裡,一時找不到話說,他覺得月茹說的並非全無道理,他完全無法反駁,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往外面走。
不用想,自然是要到白家去。
他一把拉住她:“不要動不動就回孃家,我們有話好好說,先把事情解決了。”
月茹低垂著眼道:“好,你說,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我要聽你的解釋。”
“關於?”
“龔琪。”
月茹一臉的無奈,接著只得把在同濟大學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末了道:“你不信可以找龔琪問問。”
靜江‘嗤’了一聲:“你是呆子嗎,人家要勾你,難道還要明說出來?一個男人幹嘛隨便無事對一個女人獻殷勤,你究竟要上多少次當才會學乖。這年頭有幾個男人是好的?”
月茹苦笑道:“你究竟知不知道龔琪比我小多少歲啊?十歲?還是八歲?人家剛剛畢業分配到食堂裡上班。你——你不要凡事都想的這麼邪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