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江耐著脾氣,道:“可你也太早了吧,影響了鄰居不太好。”
“那也是我沒辦法。”潤江不講理,“誰讓你們不開門,你們早一點起來,把門開啟我能進門不就成了,也省的敲門敲成這樣,把鄰居吵醒,這能怪我嗎?”
靜江在忍氣吞聲,是靄芬說的話,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們一家子都不睡覺坐在那裡乾等著你,看你什麼時候來,專門給你候著門?天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你能一個月能來一次就不錯了。咱們就天天不睡覺候著?你大爺啊!”
靄芬發話了,潤江便無話可說。
靜江沒有接茬,他是知道的,自從自己得了糖尿病以後,家裡的人都以為他是拔了牙齒的老虎,開始作威作福了。今天方潤江一來就跟吃了火藥一樣,擺明了就是純粹來找人吵架的。
靄芬怕他們兄弟真的吵起來,洗漱後對靜江道:“你哥來了,你就去給他買個豆花吧,這麼早,他一定沒吃東西。”
方妍也被吵醒,開啟門眯著眼打量形勢,知道奶奶是有意要把靜江給支開,也催促道:“是啊,爸,給我帶個薺菜肉包。”說著,冷冷惻了一眼大伯,道,“反正是被人吵醒再也睡不著了。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非要和他一樣,他不睡,也不讓別人睡,這事照我說就該上電視讓人家評評理,現在調解類節目不是很火嘛,去問問是不是一家子都得不睡覺等著他,專門大早上的五點給他開門,就為了那該死的還不夠吃一頓飯的一百塊錢。”
靜江嘖了一聲,責怪的看了一眼方妍,示意她噤聲,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管。”
方妍‘嗤’的一笑,這一次她可不會聽他們的話到樓上去了,她就在樓下守著奶奶,但是心理有數,必須得調虎離山,把方靜江給支開。
家裡於是只剩下祖孫兩個和方潤江。
果然,靜江前腳才走,潤江就開始對著靄芬發脾氣,一掌拍到桌子上道:“他是兒子,我也是兒子,憑什麼他有戶口,我就不能有。”
方妍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看他那個德性,簡直就跟忤逆子沒什麼區別,靄芬倒是很淡定,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會有此一舉,一邊梳頭一邊淡淡道:“你的戶口本來就在這裡,沒人趕過你走,但是當時誰偷了家裡的戶口本要和外面的人結婚,把戶口給遷走的?我不說你還給我裝糊塗?我可是明明白白的說過不同意你和那個女的好,不讓你遷,你聽了嗎?現在心血來潮又要遷回來,你當政策是兒戲呢?現在咱們這塊地區是早就凍結了。你想遷也遷不回來。”
潤江擺手道:“這你別管,什麼凍結了,這年頭有錢什麼事情搞不定,即便是真的凍結了,只要有路子,我一樣能買通人,把戶口給報進來,問題就是你偏心,你不讓我報。”
“是我偏心嗎?”靄芬睨著他,“天地良心,我對你們最是公平的,但是你管過家裡嗎?你有個當老大的樣子?家裡哪樣東西是你撐著的?但是好處你一樣不肯少,樣樣要來搶,當時桂芝沒工作,讓你給介紹一下,你這個當哥的怎麼回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爹喪禮那會子,你帶著那娘們兒不是回來上香的,第一件事開口就是要房子,你憑什麼啊方潤江?你也是我生的,你肚子裡那點兒花花腸子我比誰都清楚。”
潤江被靄芬說的氣急敗壞,指著靄芬道:“好好——你好!咱們走著瞧,我告訴你,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我也當沒有你這個媽,從今天開始,一刀兩斷!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方妍護著靄芬,死死瞪著方潤江,他要是敢再兇,方妍就對他不客氣。
靄芬知道她的性子,拉住她的手,自己直面潤江道,“不回就不回吧。我也當沒生過你。我不稀罕你回來不回來,反正你就算不回來,我也死不了。”
潤江被噎的沒話說,氣哼哼的走了,靄芬眼底含著淚,到底是他的兒子,身上掉下來的肉,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最後是這樣一個結局,真是像被人用槍在心口上打出一個大洞來,拿起手帕不停的掖著眼睛道。
方妍握著靄芬的手勸慰道:“奶奶,你沒事吧?”
靄芬一直哭,拍著腿道:“畜生啊,畜生,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玩意兒!小妍,奶奶告訴你,老祖宗說過,敬上才有下,他今天這麼對我,哪裡還把我當成是他媽?搞得像我是他生的,倒過頭來了!你看著吧,他將來自己不會有好結果的。”說完這一句就沒聲了,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擦眼淚。
方妍知道奶奶心裡難過,畢竟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