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老是半夜哭著喊娘啊?”說著,爬過去替她擦去一臉的淚水。
靄芬怔怔的望著頭頂上的燈半晌說不出話來,問的次數多了才道:“我爸爸,也就是你的太外公,是被國民黨給打死的。亂吶,亂吶,你們小年輕不懂得現在日子的好呀!”
因此沒有誰比方妍更明白靄芬的脾性了,對她來說,醫生是文化人,也是文明人,又不是小日本鬼子,不就開個刀嗎?怕什麼!疼的話,忍一忍就好了啊!
後來醫生來檢查,也非常驚訝於靄芬的恢復效果,說她到底是一個94歲的老太太了,一般術後老年人多多少少會有點問題,但靄芬連回血也沒有,醫生表示十分驚奇,桂芝道:“我媽幾十年不生病,渾身一點兒毛病都沒有,沒回血好,我們起初被你們說的挺擔心的,現在想想也正常。”
醫生說:“是,她身體好看的出,別的老太上了手術檯那叫一個折騰,你家這個一點不怵,但我們醫生總是想著一個老太94歲的高齡擺在那裡,術後總歸不可能十全十美,喏,大部分,我們說的是機率問題,大部分都有一點回血的,沒想到竟一點事,這樣真好。”說著,去拉靄芬的手,“老太啊,你福氣好啊,兒女對你都好,我看你家最小一輩的也天天過來。你以後也要身體好好的,出門注意當心點走就沒事了。這段時間尤其要休息好了。”
靄芬咧開嘴笑笑,好不得意的說道:“她是我手心裡捧大的,從小跟我睡到19歲呢。”
“就是。”桂芝介面道,“她最樂意提她的孫女了,你別看她不開口,你要跟她說孫女,她能跟你聊上一個小時。”
8床的老太笑道:“這是,長輩嘛,看見小輩都高興,不過老太你怎麼不疼孫子反倒那麼喜歡孫女呢。”
桂芝道:“從小領大的終歸有感情,再說了,那丫頭對奶奶也好,喏,這次的錢就是她出的,足足八萬多呢,還只是現在的帳,我們接下去的帳還沒有結呢!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直接把卡丟給她老爸。每次從國外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先找她自己爹媽,反而是先找奶奶,你說好玩不好玩?”
8床老太點頭道:“不過這也是,自己帶的感情不一樣。”
“就是啊。”桂芝羨慕道,“我兒子小時候也跟著外婆(這裡桂枝隨勝強的口吻稱呼靄芬)一陣子,我媽也對他好,他呀,現在人在外地出差也會記得時不時打電話問一聲外婆身體好不好。至於孫女吧,我媽更是寶貝了,就說她小時候吧,腳燙傷了,全是我媽給帶的,哭的眼睛都腫了,還有大冬天的半夜裡起來上廁所,我媽怕她屁股凍著了,拿手給她墊在馬桶上,你說,寵到這個地步了,能對奶奶不好嗎?”
8床老太‘喲’了一聲:“難怪你孫女天天晚上來餵你晚飯呢。”
靄芬嘿嘿一笑,也不多說,倒是桂芝一口氣的和人聊家常,把方妍和勝強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以至於當晚方妍來的時候,隔壁8床的老太看她的眼神極其詭異,上來就說:“小妹妹真是好能幹呀,聽你姑姑說,你一畢業就做翻譯,厲害的賴。”
方妍無語,看了一眼靜江,靜江只有聳聳肩,從她身旁走過時道:“不是我說的,你姑姑嘴巴太大,漏了縫。”
方妍對8床老太笑笑,很有禮貌,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但自有一種不一樣的氣度,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以至於她每次來病房,所有人對她行注目禮,而且也沒什麼人敢跟她搭話。她只跟靄芬說話,讀報上的笑話給啊聽,一直到靄芬睡覺,護士叫熄燈了才走。
病房裡的護工也說靄芬好,起先方家人還不知道,一直到護工來跟方家人‘告狀’,方家才知道靄芬又做爛好人了。
護工先是納悶,問方靜江和方桂芝:“你家老太半夜裡怎麼從來不上廁所呢?我看別人都叫我,就她不叫我,憋尿可不好啊。”
畢竟收了方家的錢,護工還是很盡責的。
桂芝於是去找靄芬‘算賬’了,靄芬支支吾吾道:“唉,人家護工也不容易,你看她,才三十多歲外地到海城來打工,半夜裡起來十幾次,都沒好睡,熬得跟五十歲人似的,再說也沒床給她睡,就在地上搭一塊板,我瞧著她真是怪可憐的。我一個老太婆不要緊,憋一憋就天亮了嘛。”
桂芝無語了,氣的跺腳道:“媽,這事兒你能憋嘛!”
最後桂芝和靜江找到護工,把這個奇葩的理由告訴人家之後,護工感動的不得了,說:“我們這種‘鄉下人’到城裡來打工,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老太,實在是……”最後護工算是看明白了,靄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