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只是看著他的傷口。
我要怎麼幫助你忘懷仇恨呢,易朗?她的雙眸湧現了憐惜。“因為你一心想復仇,才會那麼不顧一切,如果有選擇的餘地,我相信你不會做那些事,那也不是你的本意。”她對他的信心不知道是打從哪裡來的,但她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
易朗靜靜的看著她,他在她眼裡看到了真摯,她不是為了安慰他才那麼說,她是真的信任他,這使他更加看不起自己。
事實上,他並沒有她認為的那麼好,也不配得到她的信任,因為他曾迷失了好一陣子,迷失在黑暗的世界裡,那裡滿是墮落和齷齪,在那裡,他可以忘掉現實的痛苦,只專注在吃喝嫖賭,若不是盧盡拉他一把,他可能還沒回來復仇就已經客死異鄉了。
“然後呢?”顏心暖揚眸望著他。“你還沒說完呢,告訴我,我想聽。”
他的事,她通通想知道。
自從知道他跟漁船出海之後,她就日夜擔心他的安危,經常祈禱他平安無事,當然也常想著他人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現在終於有了跟他面對面,聽他娓娓道來的機會了。易朗振作了一下。
“後來,我在一間酒吧認識了盧盡,他喝了酒,跟人起衝突,被幾個人圍著打,幾乎是奄奄一息,我把他扛回旅館,從此我們變成能夠把性命託付對方的兄弟,他很有辦法,替我弄到假護照和居留證。”
顏心暖的聲音凍結在喉嚨裡,她的心臟“咚”的一聲,好像快跳出胸口。
假護照和居留證?
她真的沒想到,他過的日子可能比她想象的複雜好幾倍,她從不看那些暴力電影,但想象還是令她膽顫心驚。
“有個西西里出身的大哥在當地混得有聲有色,他叫班特,只要跟著他就不愁吃穿,我和盧盡加入了他的幫派,敢衝敢死使他注意到我們兩個東方小子,有一天,他給了我們一個任務!”
他頓了頓,顏心暖望入他深邃的黑眸裡,感到寒徹入骨。
他所說的任務,該不會是……殺人吧?
“你可能猜到了,他要我們做掉一個人。”他凝視著她驚恐的眸子。“這種事在當地稀鬆平常,但對我和盧盡而言,卻是生平第一次,我們輾轉難眠,知道這是出頭的好機會,如果我們做得漂亮,日後就會進到組織核心裡,反之,我們也不會混出名堂來。”
“你們答應了?”她啞聲問道。
如果他曾犯這個罪,也一定是被時勢所逼,她相信他絕不想那麼做,他一定感到很痛苦。
要下手殺一個人何其困難?尤其又是一個跟他無怨無仇的人,她相信他絕對不會那麼殘忍。
“我們別無選擇,不聽命令,在那裡也待不下去……或許這些都是藉口吧,因為我們急於立功,急於打入核心,可以參與鑽石交易,所以接下了任務。”
顏心暖猛喝了一大口紅茶來穩定自己波動的情緒,她不願去想他是怎麼結束一個人的生命,那太恐怖了。
“我們在費城找到了那個人,他叫奈克,一個六十出頭的美國人,他有槍,但要殺他並不困難。”他回憶著那個夜,他第一次拿槍抵著一個人的腦袋,他才二十三歲,一個初出茅廬、有勇無謀的小夥子,復仇的念頭使他的心靈變黑了。
“他一點也不像個壞蛋。”他繼續說下去。“我們下不了手,後來才知道,他長期替班特作帳,知道許多秘密,因為得了肝癌想退休,只剩一年可以活了,班特卻不信任他,非要他提早結束生命不可。”
顏心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只希望他們沒有殺了那個可憐的人……
“大概是我在天上的爸媽看不下去了吧,所以給了我一個幡然醒悟的機會,不讓我濫殺無辜。
“我們回去覆命,告訴班特已經解決掉奈克,並且買通殯儀館的人,讓奈克的死亡成立,同時,盧盡替奈克弄了所有假證件,過了四個月,我們假裝身染毒癮,離開了美墨邊境,到紐約跟奈克會合。
“我開始跟奈克學習操作股票,他是個高手,還有一筆雄厚的資金,都是他多年來的投資所得,而我有數學基礎,大學唸的正是商用數學,因此我幾乎是立刻就對他的教學產生濃厚興趣,我專注研究投資,幾個月下來,變得骨瘦如柴,盧盡則是忙著去健身房鍛鍊他的肌肉,增胖了好幾公斤。”易朗頓了一下,像是陷入回憶之中。
“我師承奈克的所有經驗,又過了幾個月,開始操作股票,而奈克也在此時與世長辭,他沒有家人,把所有財產都留給我和盧盡。我照著奈克給我的建議,開了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