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就往外走,
“馬少爺,您和我家小姐來日方長,您就體諒體諒奴婢吧”
眼看著走到了門口,馬子服一下子甩掉了越女的手,又跑回到我的身邊,盯著我的眼睛說,
“差一點忘了,這是我給你的齊笄禮物。是我攢了好久的零用錢買的。”
一邊說,一邊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紅紅的絨布包,放到我的手裡。倒退著,慢慢的向門口挪著,
“玲瓏,我給你寫信,你一定要回啊”
“嗯,我一定回,你也一定要寫啊”
我用力的點著頭,看著他出了門,看著那門輕輕的合上,我有點想哭了。
玉府後花園的月亮門外,站著一個人,將剛才的一幕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裡,鞦韆架下的那一對璧人,深深的刺疼了他的心。
躲在陰影裡,關起遠目送著玉玲瓏離開,他卻依然直直的站著。本來他是放心不下,才悄悄的跟來的,卻不料看到了剛才的一幕。關起遠用力的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石頭,任由它來刺痛五臟六腑,那是她送給他的石頭啊
夜,越來越深了,露水很重,夜風也涼,但是,他就是沒有動。任露水打溼衣服,任夜風吹涼臉頰,關起遠就那樣面無表情的,倔強的站著、站著,任時間流逝,一夕之間,彷彿已經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我和越女、莫言輕手輕腳的回到房中。如今我住在無痕姑母的小樓裡。兩個丫鬟一直在我耳邊唸叨著,可我什麼都沒聽進去,臉上掛著朦朦朧朧的笑,心裡也是朦朦朧朧的想著,
“今晚的月亮,真是好啊從沒見過這樣好的月亮”
我不知道兩個丫鬟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只是奇怪自己已經換好了就寢的衣服。我神思恍惚的躺在床上,一屋子的月光,讓我怎麼都睡不著。
突然,想起了馬子服最後塞給我的禮物,就從床上爬起來去找。我在梳妝檯上找到了它,輕輕的把它攥在手心裡,回到床上,躲在被子裡,小心的開啟它,那是一對純金的耳墜子,精巧的圓環下面,綴著一顆小小的水滴似的珠子,可愛極了。
我赤著腳跑到梳妝檯的鏡子前,把它們戴到我的耳垂兒上,藉著月光我看到鏡子裡一張紅紅的臉,我對自己羞澀的笑了。
從那晚之後,馬子服幾乎每天都給我寫信,古人的詩句成了我倆最好的心情寫照。心裡想的,嘴上卻說不出來的話,總是能在詩詞中找到最合適的表達。
馬子服的第一封信,信紙被摺疊成了萬字結,由越女小心翼翼的傳遞給我。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我急急的開啟來,信裡他說,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悽悽,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遊從之,宛在水中沚。”滿紙都是馬子服溫柔的眼睛,專注的望著我,看得我臉紅心跳。
我回答了他的疑問,告訴他我的心思,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有時,馬子服的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他說,“一日不思量,也蹙眉千度”告訴我他相思的苦;而我又怎能不知對他訴說我的思念,“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
也有時,馬子服的信,是熱情的、大膽的,他說,“你儂我儂,特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倆個一起打破,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我回應了他的熱情,柔柔的傾訴,“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隨信還有一方素帕。
更多的時候,馬子服的信,是深情的,他說,“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而我,則總是有許多女兒家,莫名的憂愁,“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其實,有的時候也不是信,只是一片落了的楓葉或者是幾瓣凋零的花兒,還有不知道哪裡收集到的,各種稀有的花種子。
最開心的時候,當然是能偷偷的見上一面,什麼都不做,只是看著對方,眼睛對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