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0
接下來的幾天裡,薛斯文沒有露面,我與外界完全隔離,音信全無。我強迫自己冷靜,開始思考對策。
原本我想,承智二哥一旦被釋放,就讓全家人一起逃離北平城,但是,冷靜的想一想,此法並不可行。先不說玉家老的老小的小如何逃離,就說眼下的局勢動盪混亂,如此一家人能夠逃到哪兒去啊
我甚至在絕望的時候想,乾脆把古董玉器交給薛斯文算了,財去人安樂嘛可是,我的心裡清楚,也就是如此一想而已,現實中,就算是讓我死,也不會給他一分一厘。
最後,我決定,給他編一個故事,玉氏宗祠後面最大的那座山是被挖空了的,山裡有個洞,只有玉家人才能找得到,洞裡有一條暗道,機關重重,擅闖者死。洞中有玉氏幾代人積累下的寶藏,富可敵國。
編來編去都把我自己編笑了,如此荒誕不禁的故事,只有私心雜念太多,貪婪太過的人才會相信。
之後,我要來了筆墨紙硯,開始繪製一張藏寶圖。圖紙是根據我看過的歷代封建帝王的陵寢平面圖,以及加上我的想象繪製而成。
我力求逼真,所以改了又改,我的心裡期盼,這個故事和這張圖,能夠儘可能的拖住薛斯文,使我可以等待時局的變化,而帶來的轉機。
正當我辛苦製圖的時候,監獄裡來了一位我的老相識,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見到的李淑媛。這次,我和她正對門。
李淑媛被關進來的時候是個黃昏,她的神情沮喪,頭髮凌亂,身上月白色的旗袍被蹭上了幾塊汙漬,顯得皺皺巴巴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狼狽不堪的她,驚訝之餘,有些幸災樂禍。似乎已經忘記了我自己也同樣身陷囹圄。
“淑媛大嫂,很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被關得太久,精神上便會異於常態,我帶著挑釁的語氣,與她打著招呼。
李淑媛木然呆立在牢房中央,意外的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神情呆滯的轉動著頭部,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猶如生了鏽漬的機器,笨拙而遲鈍。當她的目光一點一點在我的臉上聚焦的時候,她的神情明顯的一震,彷彿從無底的深淵中,重返人間。
難怪在自然界中,所有的動物都有天敵。因為只有敵人的存在和出現,才會使得我們不敢怠慢不能鬆懈,全神貫注的對待生活。
“你來這裡做什麼專程來笑話我的”
“我可無此閒暇,如今,我和你是一樣的。”
李淑媛對周圍的環境剛剛開始有了真實的感覺,她同時發現,我也被關在監牢裡。她倏然整個人直撲到牢房的鐵柵欄上,目光猶如兩把利劍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打量著我的牢房。然後,歇斯底里的狂笑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你、我真的是上輩子的冤孽啊”
另一個世界裡的獄卒不耐煩的警告著,聲音似乎從頭頂傳來,
“別笑了,你以為家裡唱堂會呢再鬧就有你好受的”
李淑媛的笑聲戛然而止,目光卻一直賊溜溜的粘在我身上。我輕蔑的“哼”了一聲,目光斜著掃過她顯得髒兮兮的臉,不屑一顧的哼著,
“淑媛大嫂,您也是大家出身,看一看現在您的樣子,與瘋婦何異”
李淑媛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馬上鬆開緊握的鐵柵欄,後退幾步,藉著狹窄的視窗斜射進來微弱的光,她低著頭左右上下的打量著自己。她慌里慌張的想撣掉月白色旗袍上的汙漬,但是,收效甚微。她的目光在牢房中四處搜尋,卻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她頹廢而失望的一遍一遍的看著牢房裡灰黑色的牆。
她的神情使我忽然感覺到一種,物傷其類的心酸,我走到桌子前,將一把梳子放進盛滿水的碗裡,從牢房鐵柵欄的空隙中遞出去。我儘量將碗遞送的遠些,但也只能到達牢房之間走廊地面的中央,我想她應該可以拿得到了。
李淑媛身體僵直神情木然的站著,目光卻追隨著我的動作而起伏。當她看清楚我放在地上的東西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奇怪而可憐,她的嘴角掛著輕蔑而驕傲的笑,眼角卻掛著一滴亮閃閃的淚珠。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她,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身後,片刻的安靜之後,我聽到了瓷碗輕輕碰撞地面的聲音。我沒有回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當月光爬進牢房的時候,我聽到她說,
“梳子,還你”
“你留著用吧我還有。”
“還你,我不需要”
我轉過頭,用眼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