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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屠管家,我會跟上保護爺回來的。”訓練有素的長隨小方,一板一眼的說。

“這是爺的大衣,帶上吧。”

“爺……這樣會出事的。”他支吾。

“多嘴!”

小方也知道自己多嘴了,接過大氅,躍上牆頭,靈活的身子很快消失在月色和屋瓦之間。

管家嘆氣,轉身回大宅。

家主的病是府中的禁忌,是完全不能碰觸的部分。

一年來,情況更是變本加厲,身為管家的他無法可想,只能派人跟著,但是派出再多的人也沒用,他們的下場通常都是被主子甩掉,要不就被斥回。

沒有人知道看似花心的后王孫,其實純情、感情不肯輕易給予,一旦認定一人,便心志專一,再不肯動搖。

他這輩子見過許多如花般的女子,入眼的多,入心的少,唯一想娶進門的,只有一個書輕淺。

可是,她死了,他常常覺得心痛,痛不可言。

他還記得很清楚,那個對說喊著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你的她……

可如今想起來卻像一個極其遙遠的噩夢一般。

她的死在大家的心上都劃下傷痕,他身邊的人傷的傷,走的走,他自己也覺得生命可有可無,誰要誰拿去好了。

他憑什麼還好端端的活著,憑什麼原諒自己?他必須做點什麼來遺忘過去。

那人前人後極力掩飾的巨大傷痛和混亂,只能在夜深人靜的荒涼裡獨自收拾。

若是收拾不了呢?

那就瘋癲了吧。

***

天還黑著,書輕淺就起床了。

手腳一離開被窩,即使快手快腳地套上襖子,穿上白棉襪子,全身包成粽子,口中撥出的氣還是冷得冒煙。

用井裡汲起來的水漱洗,很好,這下最後一條瞌睡蟲也成功地被她消滅了。

都一年了,真不可思議,想不到她能在五陵城撐過來,還養活了一個弟弟。

要不是有那一百兩銀子……說到底,她還是利用了大哥的人脈。

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利用武林盟主妹妹的名義,編了一套活靈活現的說辭去向武林盟的支會借錢,其實也算不得說謊,她的上輩子的確是玄蒼的妹子。

江湖人就是爽快,雖然看得出還是懷疑,但是見她立了字據,寫了切結書,就給了一百兩銀子。

膽大的恣意妄為後,她揣著救命錢連夜帶著蕭融搬家。

她用那些錢買了屋子,一間小廳,一間裡屋,一間斜頂堆柴火的小倉,一塊荒蕪的菜地,一口水井,井邊還是一道絲瓜架子,雖然還是寒酸,起碼遮風避雨不成問題了。

對銀子的來路她絕口不提,蕭融也沒敢問。

兩個互相依賴取暖,居然度過了一個四季。

“蕭融,咱們今天不做飯,我去巷子口買豆漿油條,馬上就回來,你可別賴床了,等會兒上學要遲了。”昨夜回來晚了,還是領到工錢,今兒個就偷懶吃點好的了。

“欸,我起來啦,我才不像姐姐會賴床。”裡頭傳出蕭融的聲音。他一向是好孩子,該睡就睡,該起床就起床,一絲不苟。

這一年蕭融瘦巴巴的身子長了肉,人也像抽高的穗子,就是吃得多,順便多帶兩塊烙得焦香的醬肉餅子回來好了。

書輕淺開啟家門,小門才開,她就往後退了一步,皺眉咬唇,“這誰啊,喝了酒不回家去,真會挑地方躺!”

清淨小巷家家戶戶關得緊,那人披散著發,就趴在臺階上,一身衣料看起來極好,但是人一動也不動,不知死活。

“啊喂,你醒醒!再躺下去會死的。”書輕淺用腳踢他。

再踢一腳,還是沒有動靜,沒奈何,她只好上前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人翻了過來。奇怪,沒酒,不是酒鬼,難道是病了?

她順手拂開他臉上的亂髮,這一看卻呆住了。

“蕭融,出來幫忙!”她朝裡面喊,她可搬不動一個大男人,把弟弟喊出來也算一份力氣。

幾乎比一年前多出一個頭來的蕭融踏出門檻就看見門口的景象,他搶上前問:“這是怎麼回事?”

“先把人帶進去再說。”他們家這一年來都是姐姐在拿主意,她說他聽。

於是,兩人又抬又搬的,好不容易把人弄進了屋子,蕭融把幾條長板凳拼成臨時的床,讓那男人躺在上面。

書輕淺去倒了水,讓蕭融半扶著那人,喂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