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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大王對已故東丹王出亡的事有什麼看法?”

“只能說大業未定,先王走得太早、太突然,我國當時普眾的觀念是排斥漢化的,但東丹王一味地主張朝漢化的方向行去,忽略了國人對契丹傳統的深厚感情。”

“您當時支援誰呢?”

“我與現存的多數長老一般,是站在當今皇上這邊的,雖然我們都知道自己違背了先王的遺命,但沒辦法,觀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的。”

“怎麼說?”

“我們契丹人對領袖的看法與你們漢人的嫡長繼任制不同,百年來,只要是流著賢能之者血脈的子嗣,就有繼承的法統,誰能證明有真本事,是強者的話,貴族們就會推舉擁戴他,相對地,他也不能辜負擁戴他的人,必須把他們的意見納入治國時的藍本。”

“這點我同意。”

“現任皇帝有他美中不足的地方,但是他雄心勃勃,強在洞悉國俗與廣納各方意見,肯拚也肯大幹一場,我們契丹人長期在大唐威勢下做了劣等人民,只想強大起來與漢人互爭長短。

“先帝阿保機駕崩時,我們全以為這種遠景要成為泡影,但是……是皇太后與現任皇帝給了我們振作的希望。有時,顧此就會失彼,人生難兩全,需要不選擇,即使明知有瑕疵,還是得挑最適切的選。”

耿毅點頭說:“我瞭解,人生不是處處公平的。”

耿毅與奚王暢意無阻地聊完後,帳內也陷入了一片沉默。

帳外碎步離去的足聲讓他與奚王皆豎起了耳朵。

有人偷聽!

奚王與耿毅互望一眼,還問他,“將軍認為會是誰呢?”

耿毅答了。“腳步太輕,不像是阿古裡的。”

奚王欣慰地對耿毅笑說:“也好。既然檀心姑娘都偷聽到了,也省得你再多費唇舌替我轉話。”

他將一把古琴遞給耿毅,建議道:“你難得來一次,咱們就互相較量琴藝。再過半個月要為皇上與皇太后舉行再生儀式,照慣例,皇帝宴飲群臣時,國樂演奏是少不了的,該找誰來祝獻呢?”

耿毅聽奚王這麼說,也開始幫他想主意了,兩人將琴拉來拉去,念頭也逐漸地形成了。

再生之儀,歲一週星,使天子一行是禮,以起其孝心。《遼史·禮志》

契丹人于禁門北方為皇太后與先帝神位各設一室,然後又替耶律德光設立了一間再生室。

室內倒植了一截山岐木,等到再生儀當日,眾人找來一名童子與接生婆進入再生室內,耶律德光赤足裸身地領著童子行過岐木,然後作出像初生嬰孩般,側臥蜷縮的姿勢,以表示感念慈母生育之恩。

這儀式比其他契丹禮來得簡約,可是象徵的意味卻深遠隆重。

檀心因為成了奚王的家眷,也到儀場參閱,再生室內進行的禮儀她沒親眼看到,但以前曾聽過東丹王聊起過細節,所以要想像實景並不難,只是,她想著想著,不禁想起自己的母親,一個沒有容顏的樵父之女。

從來沒有人跟檀心聊起生下她的那一個婦人,所提的皆是她有一個尊貴的父親,豐功偉業的祖先們是如何地偉大,至於母親那一方,連一個閨名都沒能留下,以至於她常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感覺!

如今,參與了這一項儀式,竟然填補了她半生的缺憾。

很突然的,她想去找述律皇太后,問問她產下這個兒子的那一刻感覺……是否跟前一個有異?

“檀心夫人。”

她回身看了一下喚她的人。

是耿毅,距她起碼有五步之遙。

之所以如此,是避嫌,也是怕真情流露,因為旁人眾多,眼睛與耳朵都朝他們向過來。

她瞭解他的用意,也就不上前為他製造麻煩。

她與他互敬行禮,“耿將軍,有什麼事?”

“有一個忙想請夫人相助。”耿毅開口說話,中氣十足,刻意滿足大家的好奇。

“還請將軍直說,容我斟酌。”

“表演獨奏的樂師病了,稍後皇上宴請賓客時,可否請夫人代為演奏?”

檀心沒想到是這樣的請求,一時之間,只想婉拒。“微婦技藝不精,怕要掃眾人的興。”

奚王不知在何時現身,鼓勵她,“孩子,我聽過你的演奏,全國上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琴手了,就連我和耿將軍都要對你甘拜下風啊!”

“既然如此,檀心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晚,宴席行過一半,表演的曲目也換了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