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想到這裡,他驀地就笑了,手背蹭了一下鼻尖。他想,他也就,在她跟前幼稚那麼幾回吧。
笑過之後,便覺得無奈,也覺得累,全身心的疲憊。眼前依稀是那雙迷濛的溢位水汽的眸子,他看的真切,也聽的真切。她說,你要相信我,以後,你會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很愛你的,你也很愛她的妻子……她說,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夠了……
她為離開他,花樣百出,那樣寡言的她,一時間舌燦蓮花。她較真,他也要較真。她想要離開他,她想要一個人扛住所有的事情,她想要退回到他們不曾相識的時候……沒門!
他不知自己哪兒來的執拗,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放手。
懂她的難,懂也不能放。
那個晚上,她一直在主動,主動的,讓他的自制力全然崩潰。他是……他沒法拒絕這樣子熱情的她。一如她當初那句青澀的“我喜歡你”,他抗拒不了。
他壓著她的身子,逼著問她,說,蘇七七,你應我,你不會離開我。
她白藕似的手臂摟著他的頸子,說,浮生,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是這句話讓他放下所有防備,可似乎,是他的理解出了偏差,又或者,他們彼此對離開的概念,有了偏差。那樣的夜晚,旖旎無限,他們的身體緊密的結合在一起,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放肆。她緊緊抱著他,哭得像個迷路的小孩,又笑的,像是盛開的花朵。她的嘴裡,一遍一遍的,喚著他的名字。她的放縱,她的柔美,她那沁著香氣的肌體,每一個她,都叫他捨不得閉上眼睛。
只是經過這樣的夜晚,他才重新記起,她不是單純的小女孩,她的心思全部用在他身上,她讓自己變成了離開他的武器與籌碼。
要麼毀了他們的關係,要麼,放她走。
這是,她留給他的選擇題。
可這一切,讓他根本沒法選,也沒得選。
他記得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終於認清了現實,那一點點的疼,像是一條毒蛇,在他的身體裡,血液裡,鑽來鑽去。
“浮生。”譚靜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原來你在這裡。”
“嗯。”溫浮生轉過身子,猛吸了一口煙。
“你臉色很差,真的不要緊?”她望著他。
“不要緊。”溫浮生抬起腕子,看了看時間,示意自己得進去了。
他轉身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冷。
他認識譚靜之的時候,是在那個肅穆的墓地裡,他的祖母,她的祖父。他們都失去了重要的至親,他們都懷著無法言喻的傷痛。他沒能見祖母最後一面,她的家一夕之間分崩離析。
那樣的譚靜之,讓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卑微的,無助的,彷徨的。
那時候,他們兩個,就那麼靜靜的相對。
祖母於他,是個無法彌補的遺憾與傷痛,這是他必須要承認的事實。早些年,祖父言語裡,隱隱有著責怪那個女冠的意思。若不是那女冠蠱惑人心,若不是那女冠……祖母不會過世。不僅祖父,他也這樣想過。他素來覺得,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足為信,甚至,可笑之極。只是,死者已逝,說再多也是徒勞。那時候,他們一家人是懷著那樣的遺憾,卻還不敢流露,因為,還有個揹著更加沉重枷鎖的姑姑。
他告訴蘇七七,那些不是她該感到抱歉的,她那時候,只是個孩子。他的確是這樣想的,儘管,事實教他震驚。卻還是得壓著,那真的,不是她該承擔的責任。
他如何告訴祖父,她其實,是那女冠的養女,甚至,祖母是因她而亡。
他一心想要知道的真相、事實,如今終於釐清,他卻覺得更加沉重。
“浮生。”
譚靜之又喊了他一聲,追上來。
“我……”
溫浮生眯了一下眼睛。
“Tina的個人工作室,我有入股。”
“我知道。”
譚靜之並不意外他的“知道”。
“曼生的事情,我……不是我的意思,我……”譚靜之吸了一口氣,“我不會那樣對曼生,我不知道Cici會那麼做……”
“譚靜之。”
譚靜之心中一凜,望著他。
“我知道你沒那個膽子對曼生,但是。”溫浮生盯著她,目光森冷,“你以為,我的沉默,為的什麼?”
譚靜之不語,他的沉默,不代表,她就可以去碰蘇七七。他是這個意思,她太瞭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