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柔和不經意的眼神,卻讓蘇婉兒感覺像是什麼都被看透了。連同她不是陳敏華,沒在國外留學之類的全都看透了。
她忙垂眸,作淑女坐姿。聽得陳澤和說:“爸,今天是好日子,就不好說錦華的事了。是那孩子福薄。”
陳老狐狸沒回答,周圍又是一片寂靜。好在服務生及時過來說菜已經上好,詢問可要入席了,這才化解這尷尬。
葉老狐狸趁勢說入席,大家這才魚貫入席。蘇婉兒照例走在最後。便是聽到葉銘順小聲問葉瑾之:“可有聯絡到雲嘉?”
“他在江南,說有急事,不可能來,改天會向爺爺賠罪的。”葉瑾之聲音極小。
“這個孽障。”葉銘順低罵,咬牙切齒。
蘇婉兒暗想葉雲嘉定然是被陳昭華調走了。可是,陳昭華為何不將葉瑾之也弄走?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眾人入席,果然是正宗的魯菜。不過,蘇婉兒倒是吃不慣這些口味,吃得極少。並且因為葉瑾之的出現,讓她心裡也不得輕鬆,像是等待法院宣判的犯人,巴不得立馬得到判決,也好過在那裡煎熬。
一是口味不習慣,二是心情不佳,即便是飢腸轆轆,她也食不甘味。又礙於長輩都在,所以只得硬著頭皮慢騰騰地對付一塊雞翅膀。
餐桌上不語,兩隻老狐狸偶爾評論菜式,嘖嘖稱讚。等到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又是到方才的屋子裡繼續吃水果、喝茶,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
蘇婉兒先前喜歡觀看每個人的神色,她現在無心觀看,只盼望這場噩夢式的飯局速度結束,她好打包行李去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向前衝,奮鬥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後來,九曲迴環的對話之下,兩隻老狐狸終於提到婚事。只聽那陳老狐狸悠悠嘆,說:“行了,你我也不繞彎子了。這婚事是映蓮和沉香定下的。當時,映蓮攜的是錦華,你家倒是那四小子。如今,錦華是去了。按理說一切都消散了。去年,英明兄又提這件事,我想起映蓮和沉香是手帕交,這事一直她們的願望,我也就應了。不過,前次你們怠慢我這敏華丫頭,我就不樂意了,若不是看在我與英明兄的交情上,今天這頓飯我是斷然不來的。如今,還是請英明兄快人快語。”
葉老狐狸輕輕一嘆,臉色也沉重了一些,像是想起往事,然後又悠悠回答,說:“不瞞老弟你說。我這孫子輩中,也就剩老四、老六、老七了。這幾個孩子,論才智心性到底是瑾之要勝出一些。可我就怕因為錦華的事,老弟不願意。所以,就想在老六和老七之間選一個能配得上敏華的。便是老七了。”
“那年齡到底是小了一點,沒收心。”陳老狐狸像是毫不知道當天選的是葉家老七一樣。
“男人嘛,沒成家都是孩子。哪裡會收心的。老七雖然比敏華小三歲,不過,做事大氣,為人聰明,俗話也說‘女大三,抱金磚’的。”葉老狐狸說得頭頭是道。
“哦。我也聽聞這雲嘉做事手段乾淨利落的。眼光也準,在南方好車一排過啊。”陳老狐狸看似讚美實則是明裡貶低葉老七是個敗家玩意兒。
葉老狐狸訕訕地笑,說:“年輕人愛玩,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管不住了。”
“我的敏華可是乖巧聽話。如今,既然老哥配的是老七,這老七卻是兩次都沒來,這是當年打我陳家的臉,讓我的敏華難看?”陳老狐狸語氣裡有了狠戾,連神色也十分不好看。
親孃啊,給我一個痛快的了斷吧。蘇婉兒聽著這兩隻老狐狸說要快人快語,卻還是這般折磨人的對話,一點實質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
“唉,也是怪我沒了解清楚。前日裡,老七才敢跟我說,有了心上人,只能辜負敏華。如今,我想這老四、老六,也只得老四配得上敏華。你倒是瞧瞧瑾之如何?”葉老狐狸話語悠悠,十分平靜。蘇婉兒卻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驀然抬頭看葉瑾之,卻發現他也在看自己,臉色波瀾不驚,眼眸裡有一絲絲的困惑。她狠狠瞪他一眼,然後又看向陳昭華。陳昭華始終淡漠的神色裡有了一絲不安。這一絲不安於蘇婉兒來說,卻是如臨大敵,只覺得渾身冰涼。就連對面的夏可可也看出端倪,神色頗為關切。
陳老狐狸沒有說話,眼神輕飄飄都掃過葉瑾之,說:“可圈可點,以前也聽人說過做事沉穩。只是,我敏華是我陳家的寶,受不得半點苛責難過。怕以瑾之的脾氣是做不到的吧?再說亂花迷人眼,這世間假相迷人心智,年輕人看不透,白白讓我的敏華難過流淚。這讓我將來下去,如何向映蓮交代呢。”
這都說要將自己嫁給葉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