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溫暖不了他冰冷的手。
周辭君不傻,小李反常的舉動和這些年的順遂早就令他看破了箇中的玄機。蒼璧暗中幫助他的時候也沒想著對方能夠一直無知無覺。
所以,自己這算是……善有善報?
蒼璧頗有些哭笑不得,也許“作繭自縛”這個詞更貼切一些吧。
他現在不能告訴周辭君說他也是個男人,根本就不懼怕外面的風風雨雨,也不能說自己其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沒用,近些年也算置辦了一些家業,更不能說他一早就為自己想好了退路,只欠那麼一縷遲來的東風。
他不能說,不僅是因為系統遲遲判定不下來,還是因為……尹嵩容如今在他的手上,周辭君拿到了dna鑑定報告,就說明自己的人失手了。他不相信以這個人的性子,會以德報抱怨,善待父親。所以現在的他若是還想要見到尹嵩容,就必須呆在離周辭君最近的地方。
蒼璧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實在是提不起一絲食慾。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他只能安慰自己,呆在這裡也很好,至少蘇家沒有膽子追殺進尹宅,他也不用打起精神面對外面如狼似虎的董事。
手下無意識的用勺子攪了攪,霎時間粥香四溢。
蒼璧擰了擰眉,猛地灌了一口,溫熱的粥進到胃裡,帶來的卻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於是他飛快下床,跑到洗手間大吐特吐。
這具身體,真的是從芯子裡就敗光了。他面上看著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實際上內裡只怕連70歲的老人也不如。
蒼璧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一揚手,將粥全部倒掉……
他在尹家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但周辭君卻並沒有薄待了他。
蒼璧不喜人多,回到尹宅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清淨難保,但事實卻與他想象的截然相反。周辭君上位,要巴結他的人多到如過江之鯽,但他卻一次都沒有將宴會設定在尹家。蒼璧不喜歡出門,身體越來越差之後,他就越發嗜睡,但除了傭人按時提醒他吃飯以外,竟再沒有旁人來打擾他。
他原本覺得和周辭君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是一個令雙方都尷尬的事情。
可逐漸的,他開始發現,自己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餐桌上他喜歡的菜式還是如往常一樣放在他的面前,書房裡他曾經處理了一半的檔案還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新來的傭人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他“少爺”,就連負責照顧他身體的家庭醫生都似乎一無所覺似的對他更加盡心。
周辭君的手段絕佳,蒼璧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能自然地將對方夾給他的菜放進嘴裡,也能自然地批駁對方針對公司弊病而提過的過於冒進的方案。
他不再將周辭君僅僅視為自己的任務,不再事事袖手旁觀,和他保持距離。
他習慣了那張冷硬麵孔下潛藏的溫柔,也習慣了他不著痕跡的擠進自己的生活。
但是今天他又沒回來。
那人最近很忙,忙到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蒼璧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位子,心下了然。再沒有人更比他清楚尹家的現狀,家族企業的衰敗往往是由內部腐敗開始的,尹家面上瞧著風光,實際內裡已是傷痕累累。尹嵩容費勁心血,卻不能力挽狂瀾。他在位時,也曾力圖使死氣沉沉的尹氏重煥生機,可無奈冰凍三尺,也並非他一人能夠成事。
如今,眼看大廈將傾,尹家這人人爭搶的爛攤子,到底還是得落到周辭君的頭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盡快把尹氏的資金掏出去,即使是聰慧如他,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蒼璧一邊天馬行空的想著事情,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夾著菜。他的筷子幾次碰到盤子上,卻沒有傭人敢出言提醒。
尹家已經不是原來的尹家。先前的傭人全部都被辭退,這其中就包括在尹家呆了幾十年的老管家。
老管家一走,尹家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新來的傭人一個個循規蹈矩,偌大一個尹家儼然毫無生氣。
蒼璧心不在焉的吃完飯,還沒等放下筷子,一名男子就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一躬,刻板的說道:“少爺,尹老爺病危,老闆派我來接你過去。”
蒼璧猛地起身,眼前的漆黑和身體的眩暈很久才平息下來。
來人是周辭君的私家司機,從站姿和做派上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位退伍軍人,蒼璧跟著他坐進車裡的時候還是感覺自己手腳冰涼。
病危病危……
這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
難道尹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