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媒體的追逼下,晃司的記者會終於要召開了。
晃晃悠悠來到公司會議室,晃司發現以前為他伴奏的樂隊成員都已經在等他了。看到他進來,除了鷹文露出微笑外,其他人的臉色都很嚴肅,一雙雙眼睛直落在他身上,彷彿要在他身上灼出洞來。是啊,正在大紅大紫的時候,說引退就引退,根本就不替別人考慮,要讓別人寬容他,一個字——難!
悠然地坐下,一向不願在眾人面前多說話的晃司與鷹文耳語了一陣後,鷹文站起來清清嗓子,說道:“晃司的要求是這樣的,他希望大家組成一支BAND,既不開演唱會也不上電視,只參與廣告和電視劇的配唱。大約一年或兩年出一張專輯,同時發行錄影帶和單曲。這裡要強調一點,我們不再是南條晃司身後的樂隊,而是要和他共組BAND,晃司的身份也是新BAND的一員。這個決定如何,就要看各位的意見了。希望大家早點答覆。”
微微一陣騷動,十六歲的貝斯手森公英先沉不住氣開腔了。
“完全不開演唱會?演唱會雖然不是我最喜歡的,但是不在現場表演的話就沒意思啦!”
三十歲的鼓手橘京一郎吐了口煙,靠在椅背上咬著菸捲,慢悠悠地說:“我要留下來,反正我也不去別的地方。搞演唱會實在太累了,上電視也很麻煩,而且有晃司在,應該沒問題。對不對,鷹文?”
“當然!”
鷹文俏皮地一眨眼,信心十足地微笑道:“我只願意和晃司一起搞音樂。”
“不好意思,別把我算上!”
一個冷冷的聲音突兀響起,鷹文一看,是二十一歲的吉他手黑崎楷。
“阿楷,你要走?”
“當然!”黑崎楷毫不猶豫地回答。
鷹文對黑崎楷的態度頗感意外。以前,儘管晃司在眾人眼裡是個冷漠、任性又風流的人,總是會給大家帶來麻煩,但沒有人能否認他的俊美和才華,正是他飽含激情的歌和放任的生活態度給涉谷製作公司帶來了豐厚的收益,也讓這幾個名不見經傳的樂手在晃司引退期間成為其他樂隊的搶手人物。現在,在晃司要復出的關鍵時刻,他的態度頗有點落井下石的味道。
“我本來就不想總是做南條晃司的陪襯。”他說著轉身向門口走去,“要任性讓他一個人去,我可不想再奉陪。你們去找別人吧。”
“阿楷!”
鷹文著急地叫了一聲,但他還是沒有猶豫地拉開了門。
“黑崎,你真的想走?”
剛一開啟門,黑崎楷就撞見了社長和小高。面對社長的問話,黑崎楷臉上一熱,低下了頭。但只是片刻,他就抬起頭舒了口氣,說:“是真的!我告辭了!”
說罷,他就大步離開,一邊走一邊大聲說:“你儘量去過你的隱居生活好了,反正南條晃司也過時了!”
隨著那不滿的腳步聲一聲聲遠去,會議室裡一片沉寂,氣氛顯得十分尷尬。
“哼!”
半晌,眾人聽見晃司輕哼一聲,大家有些無奈和同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他眼簾半垂,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晃司……”
鷹文輕叫一聲。不等他說什麼,晃司就抬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眾人——
“就這樣?”他掃視過每個人的臉,“只有他一個人想走嗎?”
平淡自信的口吻使人感到他並不在乎任何人的去留,同時也讓人感到即使沒有人留下,他想做的事一樣可以做成。
“等……等一下啦!”森公英揉著腦袋慌亂地叫道,“剛剛才告訴我,立刻就要我做決定,我……我根本還無法思考……”
“沒關係!”鷹文受了晃司的感染,鎮定地對森公英說,“公英,你慢慢考慮,想走的時候隨時可以走,不過,我希望你能留下來。”
“啊……可以這樣子嗎?”
森公英的臉紅了。橘京一郎猛地一拍他的脊背,笑道:“你有地方去嗎?沒有吧!沒關係啦,反正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多發展機會,根本不用擔心!”
轉而,他收斂了笑容面對晃司,很認真地說:“我就不同了。我有家庭,不能老是玩引退和復出的遊戲。我必須賺錢養家。”
“我也需要錢……”晃司淡然地舉起藏在外套下的左臂,叩叩地敲了敲新裝好的義肢,“來負擔這個。”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晃司的斷臂上。
一陣難堪的沉默,鷹文小心翼翼地問:“高坂曾告訴過我們一些關於你……不過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