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樣?”涉谷一點都不退讓,“就把沙發當床好了。”
“那也睡不下你這麼大個人吧。”
晃司的目光有點陰狠地盯著涉谷,那目光分明在說“電燈泡,你太不識相了。”
然而涉谷卻裝作沒有看見那惡劣的眼神,接話道:“就是考慮到這個,我還專門訂了單人沙發床呢,這兩天就運到。”
“你這傢伙……”
晃司的話音流露出兇狠。像是下定決心要把涉谷攆出去,他抓住涉谷的胳膊就往外推。恰在此時,泉的聲音淡淡響起,“不好嗎?有涉谷在也蠻快樂的。”
晃司一愣,轉頭不解地看向泉,而那雙漂亮的眼睛卻閃爍著垂下眼睫,淡淡的微笑僵硬在臉上,那表情分明在說:只和我在一起很累吧,晃司!
“泉都……那麼說了的話……”
晃司鬆開抓著涉谷的手,灰暗的眼睛受傷地收回目光,不滿的應和分明在問:泉,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泉裝作沒有注意到晃司的情緒,抬眼看著涉谷,“涉谷,學業沒關係嗎?”
“啊……很順利。”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再也無話可說。泉低眉繼續逗弄“耶穌”,晃司僵在那裡無言地看著他,眼神深得看不見底。
涉谷看看晃司,再看看泉,深深地感覺到:光是“兩個人”在一起,真的——好辛苦!
(8)
復健中心,泉在醫生的輔助下做著下腰、仰臥、俯臥、掰腿等動作,似乎一如既往地認真,卻少了一股氣勢。動作機械又刻板,完全沒有以往的靈氣。晃司和涉谷站在不遠處看著泉“呼哧、呼哧”地訓練,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忽然,涉谷低聲問:“作詞方面還是沒有進展嗎?”
晃司沒有吭聲,像沒聽見似的。
涉谷輕嘆一聲,“又創下靈感枯竭新記錄了。”
聞言,晃司若有所思地漫聲應一聲“歌詞啊……”就沒有了下文。
看著汗流浹背的泉,涉谷提醒道:“不管怎麼說,你現在可是泉的支柱啊!”
“支柱?”
晃司“嗤!”地一聲,心道:作為整件事情元兇的我嗎?
他的臉上掛起了冷冷的自嘲,說:“我信仰他所信仰的,竭盡全力去愛他、守護他。祈禱、希望。事實上還不是隻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精神支柱?是隻要在旁邊看著就好了嗎?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他想起泉說過的話,“你給我好好看著吧!不管是你還是足球,我都要!”
——雖然,你,確實這樣說過!確實說過……
涉谷看了一眼那俊美的側臉,說:“如果你只能做那種程度的存在的話,那就什麼都做不了了。”他心情沉重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我也曾什麼都不能做,眼睜睜看著最親愛的人從眼前消失。到底怎樣才能成為‘支柱’我不知道,可是,你在最後不是幫我實現了嗎,——我妹妹的願望?她可是笑著走的呢!”
晃司沉默著,半晌,他才嘆息著說:“謝謝!但好難的!泉的願望,就是重新回到球場上。到底怎樣才能讓他如願呢?”
——要怎麼做才好……
“泉的願望中,也有你吧!別忘了,你可是發過誓‘一定要使你幸福’的。”
晃司聽著涉谷鄭重的提醒,回想起自己對泉的承諾:一定要守護你!一定要成為能讓你笑著在我臂彎裡入睡的人!一定要成為堅強的人!什麼時候都一如既往不會倒下的人!要給你幸福!
“哼!”
他從鼻孔裡重重地冷哼一聲,涉谷看到他的嘴角揚起狠狠的冷嘲——
——愛你?給你幸福?將你從幸福的頂點推落到不幸深淵的人,不正是我嗎?泉!
——“我愛你”這三個字……就是對我的“懲罰”!
兩個人說著話,沒注意到泉已經在醫生的幫助下在腿上綁好了固定支架,拄著雙柺蹣跚地走來。
“咦?天!阿拓你已經能行走了嗎?”
涉谷誇張地驚叫。
“藉助裝置和柺杖可以走一段路吧。”
泉淺淡地笑了笑,那笑意轉瞬即逝。
“啊啊,太強了!”
涉谷繼續著他的誇張,泉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下巴朝一邊的雙槓微微揚了揚,“……啊,和在那個橫杆裡連一米都走不了相比的話……但,也僅此而已。”
說罷,他在醫生的幫助下慢慢向前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