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睛默默注視著自己,平靜得如同冬季淡藍的湖水。
看著眼前熟悉而又有點陌生的面孔,泉的心中百感交集,喉嚨堵得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難以順暢。
晃司小心地伸出手捧住泉的臉,細細地看著。拇指輕捋過泉清秀的眉毛,滑過線條柔和挺直的鼻樑,最後停留在柔潤的唇上。他看著那雙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睛,憂傷的目光一點一點滲透了星空般的瞳孔,一直落到了泉的靈魂深處。
被那雙含著憂傷、帶著輕愁的眼睛長久地注視,泉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溶化了,他終於顫抖著輕輕叫出了聲——
“晃司!”
聽到那一聲輕喚,彷彿夢想變成了現實,晃司的唇邊漾起了笑意。他摟過泉,珍寶似的把他擁在懷裡,溫暖的氣息在泉的耳邊輕輕吐露:“泉!泉!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嗯!”泉輕聲回應道,“我也——愛你!”
晃司的身體驀地一震,似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半晌,泉覺得晃司抱著自己的手突然一緊,脖頸被滾燙的東西濡溼了。
晃司緊緊摟著泉,大顆的淚水滾滾而落。這句話,整整等了九年,今天,終於聽到了!他顫抖著,心,因極度的幸福而哭泣!這句話,就是他用生命追求的全部!
夜晚,清朗的月光透過落地的大玻璃窗和輕霧般的紗幔照進了臥室,窺探著床上兩具精緻的胴體。遠處,傳來海浪輕拍沙灘的聲音,像是愛人熱切的呢喃。
晃司擁著小貓一樣蜷縮在懷裡的泉,心情,像月光一樣的寧靜,也像海浪一樣在細細地湧動。
兩個人靜靜地躺著,大睜著沒有睡意的眼睛。從傍晚見面到現在,兩人都沒有談起過去的事,也沒有詢問對方這半年來的際遇。只是像天天見面的家人一樣一起做飯、吃飯、收拾碗筷。洗澡時,泉看見晃司胸前和右臂上佈滿了和臉上一樣鮮紅的細細傷痕,像是剛剛癒合的傷口;手腕和腳踝上還各有一圈青紫的淤痕。他知道那一定是晃司去找那兄弟倆時所受的傷,但為何傷口看上去像是新的呢?難道晃司一直被那個人折磨著嗎?
存著這樣的疑問,泉的心裡感到不安。現在安靜下來了,他忍不住問道:“晃司,你臉上和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聽了泉的問話,晃司明白他心中的不安,但他不想說在那個暴風雨的夜晚自己被秋人砍得血肉模糊,也不想說這半年來被囚禁在那個陰森的庭院荒僻的角落,手上和腳上一直戴著鐐銬,與世隔絕。他只是用淡然的口吻說:“那傢伙,不知發了什麼善心,找了一個韓國的美容專家,把我臉上和身上的刀傷又重新整過,昨天才拆了線,過一陣子,可能就什麼都不會留下了。”
泉聽了瞭然一笑,“那不錯啊!你是視覺系的歌手嘛,沒有了這張臉,你還有什麼可取之處呢?”
晃司不滿地點了點泉的鼻子,“說什麼呢,難道我在你的眼裡真的就這麼爛嗎?”
泉笑笑,輕聲說:“如果有左手的話就更好了!”
晃司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頓了頓,說:“那就再裝一個義肢好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我說的是真手哦!”裝作沒有覺察到晃司的沉重,泉輕鬆地說,“我說過的吧?‘你把我的腳還給我,我把你的左手還給你’。現在,我的腳已經回來了。”
晃司慌了,忙說:“那個,沒辦法還的吧……”
“可是你的左手,它還活著呢。”
看著晃司緊張又吃驚的樣子,泉的嘴角彎起了笑意。
“什麼?”晃司不相信地抬起上身,睜大了眼睛看著泉,“泉你不是開玩笑吧?”
“不是開玩笑。”泉平靜地說,“涉谷告訴我說它還活著。如果接回原主的身體的話,成功的機率很大。”
晃司徹底愣住了。
泉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等待僵硬的晃司下一個反應。
“我……”過了半晌,晃司終於輕聲說,“不想再和那個傢伙有什麼瓜葛。”
泉一臉輕鬆地說:“跟他沒有關係。那是我打賭贏來的,所以,你的左手現在是我的。”
晃司聽了泉的話,頓時釋然。他微微一笑,說:“連我都是你贏來的,那就聽你的嘍!”
“好!”泉正色道,“涉谷會安排好,後天你就飛德國去做手術。”
“那——”晃司把泉往懷裡摟了摟,“你和我一起,我就去!”
泉一笑,像對一個撒嬌的孩子似的說:“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