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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一腳踢開門闖進來時,隨之衝入室內的還有羅馬晴朗冬日特有的爽朗陽光。
那一刻,高大的混血王子逆著光,彷彿從天而降。正抱著膝蓋坐在墊子上吃冰激凌的海棠,頓時有種恍如隔世的重逢之感。
“發什麼呆!快跑!”延的大吼打斷了海棠痴迷的回憶。
他們已經從那間屋子裡跑了出來,延拉著她,後面幾步路追著一大群的黑衣人。那個中年男子追在最前面,用義大利語吼著什麼。延笑的明晃晃的,頭也不回跑的更起勁了。
海棠回過神來,覺得這一幕很和諧很溫馨的追逐,很滑稽很好玩。
混血王子拉著東方小公主,在羅馬的街頭狂奔,矗立了幾個世紀的古建築沉默的站著,見證著千百年來無數心動場景之一。
延的力道很大,海棠被他拉著跑,有種下一秒就要飛起來的飄忽之感。他身上那種放肆的張狂魅力,是她從未曾觸及過的。她暗戀了十二年的方是國,從未給過她像此刻這般振翅化蝶的鮮活快樂。
七、
他們最後躲在一個小教堂裡,縮在神父聽取懺悔的小黑隔間裡,頭碰頭,屏息靜聽對方如雷的心跳。
那幫黑衣人沒找到這裡來。
過了好久,延得意的“噗噗”笑出聲來。海棠受到感染,也抿著嘴嬌俏俏的笑起來。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單純的小女孩,愉快的、發自內心的、小聲的說。
隔間的兩壁都是花色鏤空的木板,光線從那裡面透過,半明半暗的打在海棠嬌美的臉上,延正色,很認真的對她說:“我也知道,你一定會等我去救你。”
那個瞬間,海棠的心,驀地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似的,輕快的跳起來。
延微笑,定定的凝視著她墨黑墨黑的眸。
年輕的男女,密閉的昏暗空間,劫後餘生的同命相連之感……一個纏綿的深吻,再順理成章不過。
柔軟的肢體交纏成一團,碰觸,互撞,劇烈的糾纏。
延粗喘著奮力抓住海棠的肩膀拉離自己之時,心臟劇烈跳動的幾乎爆炸開來。他冰藍色的眸子裡,情 欲交錯之色,顛倒狂亂。
海棠葉喘的很厲害,低著頭不敢看他。
“呃……”她鼓起勇氣開口,打破僵局。
延揚起一邊嘴角,笑。低頭飛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勉力剋制住身體裡沸騰的年輕的熱血,啞聲說:“對不起,是我過分了,東方小公主。”
海棠無語,紅了臉垂下頭去。
從教堂出來,兩人都有些尷尬。從僻靜的小道走回租住的民宿,一路誰都沒有說話,牽著的手卻也沒有放開過。
那種感覺,海棠描繪不出來。她長到十九歲,只為一個人動過心。那躁動的青春期因為有他,她心無旁騖的安然度過。所以那時候的她並不能清楚的知曉,延所帶給她的這種,讓血液燃燒起來的輕飄之感,到底是什麼。
但,其實很多年後的後來再來想想,那個羅馬晚霞滿天的傍晚,靜謐小路上,手拉手的沉默、不知所措,才是她趙海棠最初的純純悸動。
羅馬血紅的浪漫落日之下,小路盡頭,高大的混血王子把嬌小的東方小公主擁入懷中,深深、深的吻下去。
八
傍晚,羅馬美麗的夜晚。
海棠抱著膝蓋坐在窗邊的小沙發上,對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好像是……掉進了一個魔咒裡,生命的軌跡完全的不受自己控制。
為什麼傍晚的時候,又讓延吻了自己呢?
為什麼她那樣的陶醉其中?
難道,這麼快忘記哥哥了嗎?
很久沒有想起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了,海棠狠狠的咬住下唇。
她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方是國時,也是像延來救她之時那樣的晴好天氣。那時她剛剛跟著爸爸媽媽回國,第一次去姨媽家做客。方宅太大了,她追著姨媽養的小臘腸跑,跑著跑著,小臘腸不見了,小海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個場景,在後來數十年的青蔥歲月裡,反反覆覆的出現在海棠的夢中:一大片濃綠的草坪,望不到邊,一棵樹蔭很大的樹沉默倔強的站著,夏天悶熱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樹葉“沙沙”的陰笑,前後左右全是寂寥,小小的她穿著粉色的漂亮裙子,貼著樹幹放聲大哭。
然後,像是最美最乾淨的電影鏡頭一般,從那棵樹上躍下一個欣長身形的少年,像是媽媽每晚給她講的童話故事裡那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