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暗示的意思,蕭熠眼裡有一閃而逝的光亮,隨即又很快熄滅。思索了片刻,他綿裡藏刀地說:“不是什麼都像你們的感情一樣不容改變。”沉沉嘆了口氣,彷彿要藉由這聲冗長的嘆息釋放內心的壓力,蕭熠前言不搭後語地罵了句:“他媽的人活一世,怎麼就有這麼多無可奈何!”話音未落,手中燃著的煙被他用手直接掐滅。
他究竟想表達什麼?看向他的目光深沉難解,厲行沒有說話。
情緒忽然就被調至無人可觸及的頻道,氣氛莫名地有些沉重。
良久,蕭熠提及了另一個話題,他問出壓抑在心中許久的疑問:“上次你為什麼沒誤會?那麼有信心她沒跟我?”
厲行反應過來蕭熠指的是他在醫院門口看到的一幕,他的目光陡然犀利了幾分:“你怎麼知道我沒誤會?我當時恨不得拆你骨頭!”停頓了下,厲行以平靜卻又暗潮洶湧的語氣警告道,“不過你以後給我注意點,少出現什麼不良舉動!”
蕭熠笑而不語。過了一會他才說:“我和她說考驗你,實際上是想試探她。”認命且無奈地笑了笑,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如果你再晚回來一年,她可能就不是今天的她了。”話音消彌,他啟動車子,揚塵而去。
蕭熠就這樣來去一陣風。面上只是和厲行扯了幾句沒有中心思想的閒嗑,可是深究起來,似乎又不是那麼簡單。只是不知道如此含混的表達,聰明如他們,能否瞭然?
目送紅色的跑車消失在夜色裡,厲行依然保持著一種沉靜而思慮的神態。然而,他思索的不僅僅是蕭熠的來去無蹤,還有他意味深長的話。
再晚一年,就是七年。
科學家說,不管多深的傷痛,只需七年,就會全部癒合。無論記憶多深刻的人,也會忘記。因為七年的時間,可以把人身上所有的細胞都更換一遍,一箇舊細胞都沒有。那些曾以為忘不了的傷痛,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到底都是怕時光的碰觸的。
此去經年,或許真的只要七年。
所幸,他沒錯過。
厲行參透了蕭熠此行的目的,他明白他不是衝著賀熹來的。他不禁想,或許蕭熠已經猜到今晚上出現在天池的除了兩名特警,還有他?!
蕭熠比想象中敏感、精明!終究是不是好徵兆?一時間,厲行尚無法斷言。然而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無論蕭熠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都不會威脅到賀熹的安危。既然如此,蕭熠愛著他的小七,與他無關。
只是……
沉澱一下吧,不要過早下定論!厲行提醒自己。
原本厲行沒有上樓的意思,但在與蕭熠經歷了一場莫名的“閒聊”之後,他的腳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帶領他上去了。沒有敲門,厲行在不破壞門鎖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就開啟了門。房間裡的燈都熄著,昭示著賀熹睡下了。為免驚醒她,厲行刻意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推開了臥室的門。
忽略將整床薄被裹在身上的小動作,賀熹的睡姿還算優雅。不自覺彎唇笑了,厲行蹲在床邊,微微垂下頭,以臉頰輕輕磨蹭她的,柔軟的感覺讓他的心暖暖的。
賀熹輕輕動了動,小腦袋往被子裡縮了縮,恬靜的樣子像是渾然不覺有人擅闖私宅。
柔軟的心情根本控制不住。溫柔地摸了摸她凌亂的發,厲行幾不可聞地低聲輕責:“這要是換個人進來可怎麼辦?”然後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握著賀熹纖小的手,透過窗簾縫隙投射進來的點點微光凝視睡得一派安然的女孩兒。
沒過多久,賀熹睡得不再安穩,她一面踢被子,一面頻繁地翻身。
厲行反覆為她蓋了幾次被子,都被她踢開。為了糾正她的睡姿,他脫了黑色的風衣外套,有意在她另一側躺下。
薄被在賀熹不經意的一個翻身後壓在她身下。厲行輕輕拽了兩下,沒拉動。略微用了點力道又試了試,依舊沒成功。為免驚醒她,厲行在沒被子可蓋的情況下無奈地躺在了賀熹身側。過了一會兒,睡夢中的女孩兒微微動了動,原本被壓著的被子得以解放。
厲行側身躺著,伸手拉過被子一角蓋在身上,然後伸出手臂,準備把熟睡中的可人兒摟進懷裡。然而下一秒,賀熹發揮機動速度快的優勢騰地轉過身來,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搖晃:“你是誰啊,居然敢鑽我被窩?!”
按理說厲行的防範意識是隨時都有的,可此時此刻面對心愛的小女人他是完全地卸下了防備,以至於被反應迅速的賀熹嚇了一跳。
下意識嘖一聲,厲行把不安份的小丫頭片子按在懷裡,微微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