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一身輕甲的軍士在林中疾行,身形矯健若山中走獸,崎嶇的山路並沒能減緩他們的速度。
反而在快速行進中還能時不時開口交談。
只聽其中一個在途中猶疑道:“我們真要將這訊息報上去?”
另一個道:“為什麼不報?”
“不是,你真相信有人能以一人之力殺退千餘遼軍?這訊息要報上去,都頭不得問我倆一個妖言惑眾、霍亂軍心之罪?這軍法可不好受,雖然不至於將我們問斬,至少也是二十軍棍。”
另一人聞言也面現猶豫起來,速度免不了慢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才咬牙道:“報!否則我們無法解釋那個耶律諧理的援軍為何無故退去,還折損近半精銳。況且,身為軍中斥候,隱瞞軍情,那就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人頭落地!”
那人聞言,臉色一白,也不敢再存別的心思。
當下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一心趕路。
靠著兩條路跑了小半日,遠處有一條河流出現,離著河流一里外,駐紮著一個軍營,軍帳連綿,旌旗招展。
中營一杆“宋”字大旗迎風而立。
兩個斥候來到軍營轅門,出示了自身令牌憑證。
遠處一座土丘後。
花愷遠遠看著兩個斥候進入軍營,臉上露出一抹思索。
宋軍?
他們早知道有遼國援軍會從那座山谷中經過?
如果是這樣,山坳中的痕跡應該就是宋軍所留,至於原因,再簡單不過。
若是早知敵人援軍行進路線,不去設伏就怪了。
如此說來,宋遼兩方都有了在場明證,如果沒有第三方,遼人又沒有說謊,那祁家村就真是宋軍所屠。
只是,為什麼?
設伏就設伏,屠滅祁家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難不成是為殺人滅口?也沒這必要吧。
雖說祁家村的位置在那時的確敏感了些,可幾十個尋常邊民,又能起多大作用?他們想避過這些百姓耳目並不困難吧?
何況這裡雖地處幽燕,為遼國屬地,可這些百姓卻確確實實是宋人,難不成這些宋軍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等地步?
花愷搖搖頭,不應該是這樣。
他現在已經有七成把握,祁家村慘禍是宋軍做下,剩下三成,一半是其動機仍舊難以猜測,另一半,是可能存在的他不知道的意外。
若真是如此……
花愷眼中再次透出殺意,恍若實質。
只是經過一次“濫殺”,殺意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難以控制。這次他沒衝動,只是遠遠觀察著軍營情況。
這畢竟是軍營,守衛森嚴,又駐紮在平原之地,四周空曠,難找到掩體,以他的武功,除非強殺進去,想要無聲無息地潛進其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夜幕降臨時。
軍中有一座大帳,帳上飄著一杆“潘”字大旗。
花愷藉著夜色,身形如鬼魅般,躲過一隊隊巡邏警戒計程車兵,輕飄飄落在帳上,輕若無物般趴在帳頂。
帳中此時正隱隱傳來人語聲。
花愷氣凝指尖,輕輕在帳幕上劃破一個小口,從小口往下看去,帳中一眾軍將甲冑加身,臉上都有沉重之色。
其中一人六旬上下,有五柳美須,端坐主位。
側旁有一面相陰鷙削瘦,頷下短鬚,四旬上下的中年。
幾人臉上微露焦慮,似在等待什麼。
“報!”
一個傳訊兵忽然闖進,主位上那人立時站起,手指傳令兵:“快快說來!”
“稟大帥!東路軍曹大帥被遼國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設計燒斷糧草,損失慘重,無以為繼,於涿州大敗,現已退守雄州。遼國太后蕭氏親率大軍十五萬,連克應、寰二州,復奪二州之地。於寰州兵分兩路,楊副帥正於塑州迎戰遼國北院大王耶律斜軫,僵持難下,蕭氏親攜遼帝還軍南京,正向曹大帥所在歧溝關進發!”
“啪!”
那五柳美須的六旬將帥拍落一旁案上,臉現怒色。
“曹彬老兒,誤我軍機!”
旁側那面相陰鷙的短鬚中年撫須沉聲道:“潘相息怒,此時遼軍來勢洶洶,我等怕是難以應對,還是早作打算為妙,否則一旦曹帥再敗,遼後再率大軍來圍,恐怕……”
“潘相”重坐回位上重重嘆道:“我軍數日之內連復朔、寰、應、雲四州之地,本是潑天的大功,大好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