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頂城頭,明教眾高層往山下望去。
漫山遍野的旌旗招展,金鼓鳴動,號角嘹亮,人馬來去奔騰,煙塵滾滾。
顯是元軍在調兵遣將,蓄勢待發。
各門派掌門,更是心神懼驚。
他們哪裡見過這等數十萬大軍的威勢,簡直是鋪天蓋地,摧山覆海。
先前明教對付他們,也只不過出動萬餘人,此刻他們才知,明教對他們實已是大大的留情,他們此次攻上光明頂,真就是以卵擊石,大大的笑話了。
哪怕楊逍沒有下令放棄山下守衛,撤守光明頂,元軍也已長驅直入。
也好在他果斷,五行旗眾已經回撤光明頂,否則此刻光明頂上怕是危極。
黑壓壓的元軍中,忽然湧出一方陣。
山坡之上,千餘騎兵踏馬而出。
這光明頂地處高山絕巔,元人騎兵竟能上山,山路崎嶇,仍舊馳騁如飛。
揚起滾滾塵煙,如黃龍捲地。
兵臨城下,那隊騎兵豁然從中分開,馳出幾十騎,簇擁著一個年輕公子打扮之人,行於城下數箭之地。
“聽聞天下群雄,今日齊聚光明頂,小女子趙敏,聞此盛事,心甚嚮往,故此不請自來,還望海涵。”
那年輕公子紅唇如櫻,膚色脂白,欺霜寒雪,長得俊俏之極。
雖做男裝打扮,卻並不隱瞞自己身份。
她騎在馬上,手拿摺扇,笑意盈盈,高聲說道。
看她年紀輕輕,內力竟也不算弱,相隔數箭之地,站在城頭的眾人依然還能清晰聞見。
這對城頭一眾高手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她這年輕“公子”的打扮,就算不說,也瞞不過一眾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裝的西貝貨,因此心中才更驚異。
這個女扮男裝之人,一看就是這支軍隊的統領之人,一個如此年輕,還是女子之身,竟然能成為幾十萬大軍的統領,若不是韃子朝廷昏了頭,就是這個女子必有過人之處。
顯然,韃子朝廷雖然倒行逆施,搞得天下糜亂,但還不至於如此昏聵。
“誒,你這小娘們,模樣長得這般俊俏,怎麼說話跟放屁一樣?”
周顛在城頭插著腰大聲道。
趙敏也不見著惱,依舊笑意盈盈道:“這位就是周顛,周先生吧?早就聽聞散人周顛武功高強,直爽豪邁,今日一見,果然非虛。”
周顛兩眼一瞪:“咦?你這小娘們認得我周顛?”
趙敏笑道:“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周顛眼珠子轉了轉,指著自己旁邊的一個面色冷漠的中年道:“小娘們,你知道他是哪個?”
趙敏手搖摺扇:“冷謙,冷麵先生,五散人中武功最高之人,小女子仰幕已久。”
周顛瞪著眼,左右看了看,又指著個和尚道:“那這個呢?”
趙敏摺扇一合,抱拳道:“說不得大師,胸懷寬廣,慈悲心腸,小女子佩服得很。”
“嘿,你這小娘們,看來是早把本教上下都打聽得一清二楚了,你……”
“周顛,莫再胡鬧。”
他還待要叫嚷,楊逍忽然出言將他打斷,淡笑道:“趙姑娘,對本教倒是瞭解得緊。不過姑娘既已率大軍壓境,再說這些豈非自欺欺人?憑白失了身份,也看輕了我等,你若想要說甚招降之言,趁早息了,既然要戰,那便痛快些,我明教教眾,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這天下群雄,也並非徒有虛名,莫要招人恥笑。”
他長得俊雅如仙,此刻大軍兵臨城下,也不見他有絲毫色變,悠然笑語,氣度非凡,言語進退有據,平淡中見真豪邁,哪怕是剛剛還是敵人的江湖群雄,也不禁心生敬佩。
趙敏臉色微變,不再如先前一般盈盈笑意,談笑自如。
說到底,她先前並不把這些江湖草莽放在眼中,只以為不過都是一群粗野莽夫,終究小瞧了這天下英雄,別人只是一眼別看穿她心思,只是三言兩語,便將她所有打算都堵回口中。
啪一下合起摺扇,趙敏沒有再開口,調轉馬頭,緩緩大軍陣中馳回,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往城頭看了一眼,嫣然一笑,便打馬疾馳而歸。
待她沒入軍陣中,號角再次長鳴,金鼓擂動,旌旗招搖,人馬湧動。
楊逍淡聲道:“傳令!洪水、烈火、巨木三旗,多備毒水、火油、滾木,鎮守城牆,銳金旗各處支援,厚土旗進入地道,待訊號一起,從地底攻入,擾亂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