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愷心中微嘆。
他與此僧素不相識,但他相信自己一雙眼睛,所以他心敬此僧的精深佛法修為。
難言傷感,卻總有幾分可惜。
老僧之死多有蹊蹺,他雖佛法高深,也總不至於無故尋死,其中必有因由。
被那些吃瓜眾逼死?
不說老僧的佛法修為,心胸有多廣大,能修出無垢之體,一身神通何其強大,他若不想死,誰能逼他?
遺蛻在前,卻作不得假。
花愷也只有暫時放下滿心疑惑。
揮手打出一道劍氣,遠處那差役立時陷入昏睡,盤腿坐於草蓆之旁。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
“舍利弗,彼土何故名為極樂?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
“舍利弗。極樂國土,成就如是功德莊嚴……”
唇齒張合,口誦《阿彌陀經》,為老僧超度。
他遍讀經典,通曉百家,儒釋道三教經籍精義俱兼明於胸。
種種佛門經文自然是張口就來。
只是出於心中對老僧的一絲敬意,雖不信佛,卻依舊誦得誠心。
“舍利弗。彼佛光明無量,照十方國,無所障礙,是故號為阿彌陀……”
“舍利弗。我見是利,故說此言。若有眾生,聞是說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
“舍利弗。當知我於五濁惡世,行此難事,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一切世間說此難信之法,是為甚難……”
荒野,草蓆,屍體,肉塊,誦經聲,白衣少年,一時相融,詭異,卻又安詳。
卻在花愷經文將誦過半,變故突起。
草蓆之中赫然大放光明,熊的一聲,無火自燃。
火焰蔓延,從草蓆中躥出。
奇怪的是,一道道火焰跳躍,卻不傷草蓆半分。
那火焰也不同尋常,焰作琉璃色,透明潔淨,不染雜色。
只把周遭照得金光燦燦,卻不燒一草一木。
花愷眼皮微動,卻沒有停下誦經聲,依舊沉心靜氣,誦唸經文。
風吹雲動,草木搖影。
誦經之聲低沉,琉璃火焰輕靈跳動,光明大放。
也不知何時,誦唸之聲漸停,草蓆上的火焰也乍然斂熄。
花愷已振袖立起。
靜靜看著捲起的草蓆,良久,合什拜了一拜,才彎下身,掀起草蓆。
草蓆之下,老僧的殘軀早已杳無蹤跡。
席上只剩下那依舊血肉模糊的五臟六腑,還有……
花愷目光落於另一側……
那是一顆顆骨質晶瑩的結晶體,散落在草蓆上,怕不有上百顆。
“佛門金身舍利……”
花愷喃喃自語。
所謂無垢之體,並非只是某種體質的專有名詞,而只是一種肉身境界的形容。
如同他自身,只是剛剛到達無垢之境。
在這之後,如何往前走,修煉出更強大、神異的肉身,還要看個人修行。
以他的《周天劫經》而言,無垢之後,就是無漏無缺的金身。
金性不朽,不朽不滅之身,此所謂金身者。
佛門便是修煉金身的大行家。
他未曾修行時,就聽說過,佛門大德坐化,會留下舍利子。
修行之後,也僅僅只是從各家典籍中看過記載,卻從未得見。
如今倒是親眼見證,此言不虛。
這舍利子,便是一絲不朽金性。
之前花愷還對老僧的死存有一絲疑惑,如今更是確信,他真的是坐化了。
不過,這老僧的境界倒是比他所想的更高,幾乎成就了真正的佛門金身,所以才有舍利留下,而且數量極多。
這些金身舍利,形狀或如圓珠,或如圓環,或如細柱,或如蜂巢,不一而同。
顏色有黑有白,有黃有紅,其中還有一片圓弧狀,拇指大小的骨板,晶瑩如玉,色作五彩,極為瑰麗。
花愷略一沉吟,又拜了幾拜,撕下長衫下襬,將草蓆上的金身舍利捧起,用撕下的下襬包了起來。
才將百來顆舍利子收起,正待要收拾餘下的臟腑下葬,便忽然發現,這些被老僧自己從腹腔中活活掏出來的五臟六腑,又泛起了金光。
臟腑之間有金光相連,一片模糊,赫然變成了一具軀體,和老僧之前的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