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平湖邊上,燕赤霞的草廬隔著不遠,多出了一座用新木搭建起來的清簡小屋。
這一日,小屋簡陋的木門吱呀開啟,花愷從中走出。
另一間草廬前,正在給小童方圓吹牛皮講故事,樂呵呵的燕赤霞立馬繃起臉,回頭給了他個嫌棄的眼神,又轉了回去。
花愷撇了撇嘴。
這老小子傲嬌得很,明明一臉大鬍子,卻有奶爸的隱藏屬性,面上嫌棄得要死,沒幾天卻把方圓這小子寵得跟孫子似的,在他面前卻裝模作樣。
同樣還了個鄙視的眼神,花愷也不再理會他們。
輕輕一縱,如同憑虛御風般,緩緩飄落湖面,腳尖點落,湖面微微凹陷,卻沒有繼續下沉,只是在鏡面般的平湖驚起一圈圈漣漪,如履平地般立於湖面,兩手下垂,雙眼微闔,一動不動,像雕像一般。
草廬前的燕赤霞也早見怪不怪,這幾天都是見他這般,一早便往湖面上一站,一站便是一天。
反倒是這涉水不沉的本事,讓小童每次都露出豔羨渴望的眼神。
花愷此時已心神沉凝,不染外界。
他來此界,本意是為尋求突破之機。
雖意外不斷,又費了頗多周折,但收穫的卻是不少,雖未能競功,卻已尋到了突破契機。
這也是他要將燕赤霞拉上船的原因,短時間內,他是難以分心他顧,卻又不能置方圓那小娃娃於不顧。
他因修成不壞金身,肉身精元之強,僅從數字化的屬性上看,已經達到大宗師極境,氣元與神元卻仍然困於先天極限,難以寸進。
純陽九重,前四重是一重一天地。
化三清化體內清靜天地,築無上根基;
衝陰陽凝鍊真氣,陽極陰生,白裡造真朱,造化之始;
生太極陰陽同光,問鼎先天;
鎮山河陰陽渾一,氣滿無量,凝鍊純陽,成就宗師。
他來此界前,已經邁入鎮山河之境,依靠不同世界的時間流速差異,一身內氣積蓄之厚更是駭人聽聞。
只是難以窺到陰陽銜尾,迴圈相生,氣海不竭的圓滿境界。
與黑山老妖一戰,耗盡氣力,體內空空,反讓他於空無中看到一線靈機,只差臨門一腳,便能成就氣滿無量,凝鍊純陽。
雖是臨門一腳,要跨出這一步,卻仍然不是易事,於許多人來說,一步之遙,就是困鎖一生的天塹。
他現在諸事暫了,也是時候沉下心來參悟,如何才能踏出那一步了。
每日立於湖面上,倒不是為了顯擺,而是他需要在心淨澄明,神意空靈的同時,又要運轉內氣不休,期冀重現那一線靈機。
他往湖面這一站,就是數月之久,一次比一次站的時間更長。
終於在最後一次,在湖面上立了七日七夜,黎明破曉,朝陽初升。
草廬中的燕赤霞便聽到一聲暢快長笑,緊接著就感到一股磅礴血氣沖天而起。
立時身形一閃,出了草廬,卻見那個在湖面上站了七天七夜的瘋子正仰天長笑。
周身無數道小指般大小的熾芒劍氣閃爍盤繞狂舞,鋒銳之意百丈外都讓人面如刀割,生痛難忍。
過得片刻,萬千道熾芒劍氣自然一斂,頭頂竟現出一團渾圓,緩緩升高,金紅光芒如熾,觸目生疼,竟如同天上那輪初升的朝陽一般,光芒萬丈。
燕赤霞臉色微變,因為這輪“金陽”竟然不是意志顯化的虛相,而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金陽”懸浮頭頂,花愷忽然一聲快意長笑,伸手一招,抱日入懷,滴溜溜轉動。
“不好!”燕赤霞面色一變,手訣變動:“劍歸無極!”
道道金光從身後劍匣飛出,金劍飛旋,瞬息插落,將草廬周遭盡數圍在劍圈中。
“轟——!”
一輪“金陽”一收一鼓,猛然爆開。
頓時無邊氣勁滾滾排開,激起湖中巨浪滔滔。
氣浪襲捲,湖邊一株株參天古樹,絲毫不能阻得半分,一觸即毀,摧枯拉朽,紛紛崩碎。
只有劍圈之中安然無恙,一道道金劍卻已被無邊氣浪震得嗚嗚顫鳴。
“哈哈哈哈!”
“該死的瘋子!想毀了老子的房子嗎!”
“哈哈……嘎!”
正在狂笑的花愷嘎然而止,看了看四周,方圓百丈,像是被犁了一遍,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頓時面色訕訕,飛身而起,落於草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