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下深呼吸，等待眩暈感和失重感褪去，在心裡靜靜地嘲笑了一下自己這具不靠譜的身體。

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地暖裝置和暖氣都開了，室內溫度挺高的，但直接從暖和的被子裡出來還是會被並不存在的冷空氣和突然襲來的寒意給激得打了個哆嗦。他抬起頭，藉著室內僅存微弱的光線和自己良好的夜視能力看清了牆上時鐘裡指標摺合的角度。兩點鐘。

他走向那個巨大的落地窗，腳步無聲無息，拉開厚重窗簾的動作敏捷得像只貓，再開啟窗戶，刺骨的寒風一下子全湧了進來，繼而迅速代替了暖氣充斥著整個房間。

夏喬牧瘦弱的身子在深冬凌晨凜冽的北風中瑟瑟發抖，彷彿一不小心就能被吹跑似的。他的手緊緊的抓著窗框，手指關節泛白。但他似乎還覺得不夠似的，緩緩鬆開手，然後迅速將身上那件厚厚的針織衫脫掉，扔在一邊，灰褐色的衣服很快就被風颳到牆角。現在，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和薄薄的睡褲。風透過領子灌進來，貪婪地掠走這具削瘦身體僅存的一點點溫度。

今天沒有下雪，那些細小卻密集的碎屑觸到面板瞬間融化成小小的水珠，會帶來蝕骨的冰冷。但沒有雪時乾燥的天氣卻更加寒冷。

夏喬牧嘴唇慘白，毫無血色，面頰和鼻尖倒是被凍得通紅，這樣子反倒讓他看起來有了些活力，至少，不再那麼病態。

他轉過身，踩著已經變得冰冷的地板來到電腦桌前，插上電源，輸入一長串複雜的密碼開機，登入cs——並不是說夏喬牧有多懷舊，他只是懶得去玩新的遊戲，而且如果喜歡上一樣事物，就是過了十年二十年也從不會厭煩。技術過關只是身體真的不咋樣，3d的東西繞久了就頭暈，沒幾場就得跑一次廁所。

戴上耳機，熟練地操縱著畫面中的人物進行連環攻擊，耳機裡傳來的一陣陣巨大的槍響震得他耳膜發痛。

就這麼一直玩到天亮。

“少爺，您該起床了。”

一陣清脆有力的敲門聲，管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知道了。”夏喬牧懶洋洋地回了他一句，聲音帶著滿滿的倦意。他關了電腦，擱上眼皮，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呼吸平緩綿長。撿起地上的那件早就沒了熱度的羊毛衫粗魯地套在身上，冰涼的質感讓他輕微地顫了顫。換好衣服，再來是一件黑色的加絨外套，踩著毛茸茸的居家棉鞋打著哈欠開了門。

“少爺？”管家被撲面而來的寒氣嚇到了。不會啊，少爺的身子這麼弱，各種暖氣裝置都是最好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他轉了轉眼珠，看到了夏喬牧身後的房間內，大開的落地窗和舞動的窗簾，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少爺！您……您怎麼可以開窗呢！現在這種大冷天，身體再好的人都會感冒的！更何況少爺您……”管家絮絮叨叨的數落在說道這裡時突然猛地打住了，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夏喬牧，對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徑直離開。於是管家很識相地噤了聲，雖然少爺一直都沒有說什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這具弱不禁風的身體有多麼痛恨。

會在大冬天這麼做，自/虐一樣的舉動，是因為……

“那又怎樣，反正我也一直在生病。”

“早點死早點輕鬆。”

============================================================

貌似一不小心把少爺寫成有點病嬌的感覺……

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說出這樣殘忍而事不關己的話，是因為他在自暴自棄呢w

【2】「平和」早餐

夏喬牧滿不在乎的神情和語氣讓管家感到心裡一涼。

……已經絕望了嗎。

但他沒有再接話，只是遵從職業身份低著頭安靜地跟在夏喬牧身後，看他洗漱完畢，端正地坐在餐桌前。

“奶奶，早上好。”夏喬牧用看似乖巧實則帶著淡漠和疏離的語氣和坐在最正中的老婦人問好。

老婦人很是慈祥地說：“早上好，喬牧。昨晚睡得還好吧？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我很好，奶奶，您不用擔心。”夏喬牧面無表情地點一點頭，禮貌地回答。

——個/屁，通宵一夜，好個毛！

心裡卻是這樣毫無形象地爆著粗/口。

“這就好，這就好。那就吃飯吧，這可是我特意叫廚師根據醫生的話照著譜精心製作的營養早餐呢。”老婦人趕緊指著桌子上看起來和聞起來都頗為可口的早餐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