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這道傷口只是擦過手少陽三焦經一點點,鮮血才剛噴出,葉青籬就伸手按住了傷口。
繞是如此,傷到了這根大經脈,她的右半邊身體也登時麻了。連退三步之後,因為左腦經脈供血不足,靈力不暢,她幾乎趔趄著摔倒在地。那些在空中翻飛的金刃和和控物術擬化而出的手掌全都如沒頭蒼蠅一般亂竄,葉青籬強自集中全部精神才將之穩住。
顧硯猛地睜開眼睛,刺鼻的血腥葉在狂風中依然清晰可聞,叫他立刻就條件反射般往身後看去。
葉青籬半耷拉著腦袋,與他目光接觸,便扯出一個有些蒼白的微笑。
顧硯來不及問魯雲去了哪裡,起身便手握歸靈木便,劍花一抖,身影翻飛,登時再現昨夜那一招。一息之間,漫天劍影,猶如密雨敲窗,星輝齊落。
葉青籬右腿一歪,便盤膝坐到了地上,然後連著吞下三顆回春丸,再握住五彩琉璃珠,即刻閉目療傷起來。
她可以在這個時候選擇逃入長生渡裡去,但她卻更願意在這之前試試顧硯的能力。既然這個人是她在兩年以後必須帶回昭陽峰的,那她就要在這段時間內將他當作戰友看待。
況且長生渡的秘密不能同顧硯分享,遁入長生渡終究是下策。
狂風呼嘯,劍出有聲。
葉青籬的聽力高度靈敏起來,她並沒有完全忽略外界一切,因為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給別人。她在賭,賭顧硯可以支撐到那一刻,賭顧硯在撐不住的時候會怎麼做。
一招。
兩招。
顧硯換招了,他出劍的風聲變小, 每一劍的準確度卻有所提升。
葉青籬默默煉化藥力,先排布靈氣為自己止血,再調動藥力修復傷處。回春丸的藥效剛好適合練氣九層的修士使用,這三顆四春丸化出了點滴生機,細細密密融入她的身體。
狂風依然吹拂不停,葉青籬覺得臉上手上全都生疼,翻開的傷口處更是疼得幾近麻木。
不過她的耐痛能力早鍛煉出來,這點疼痛不但不能影響她意志,反而使她神思更加清明。
她聽到顧硯的腳步聲越來越輕,也聽到他步伐轉動時行走在狂風間隙的奇異聲音。她又聽到顧硯出劍開始不再成招,但那些巽風卻沒有一條靠近過她的身體。漸漸地顧硯呼吸粗重,劍勢愈緩。
葉於籬判斷:“顧硯在節約靈力,顧硯已經開始後力不濟。
一邊聽著,葉青籬手上不停。她從儲物袋裡取出玉露生肌膏塗抹在傷口處,又用特製的長條紗巾將傷口縛住。
回春丸的藥力得到了更好的發揮,葉青籬接著又服下行氣散,加速靈力回覆。
她聽到顧硯的腳步開始有些凌亂,出劍的聲音卻開始從容,並且他改變了策略,從先前的打散那些巽風之線,改為了將之挑開甩遠。他的控制力開始增強,他在靈力運用上更上了層樓。
葉於籬暗暗數著呼吸,計算時間。
一刻鐘後,她的傷勢得到了初步穩定,顧硯的腳步越發凌亂,眼看著是要到了極限。
葉青籬只猶豫片刻,就決定繼續等待。
她想看看,這個修煉戰劍的孩子能不能在大自然的一再壓迫下再做突破。
從常識上來說,沒有哪個修士能在一日之內連進兩階,何況顧硯的年紀還只六歲。但戰劍的存在本身就顛覆常識,這是以戰養戰的殘酷修行之道,只要有戰鬥,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葉青籬估摸著自己的傷口還需兩日才能痊癒,這之前她所能做的就只有溫養。
再次吞下一顆回春丸後,藥力暫時積累到一個極限。葉青籬睜開眼睛,原地盤坐觀察顧硯。
顧硯的劍上似乎帶著股洞察一切的鋒銳,哪怕只是將那些巽風之線挑開,由他做來,也帶著股強烈的兇殘意味。
他身上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微弱,可他卻沒有分毫要退卻的意思。其實在這個時候,只要他拋下葉青籬且戰且逃,往後再過那麼半里地,他就能逃出巽風的勢力範圍。
可是顧硯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退卻二字。靈力越微弱,他的戰意卻越發高昂。
葉青籬坐在原地,幾乎可以感覺到顧硯身上那沖天而起,猶如實質的戰意。
這一股戰意越來越濃烈,漸漸地匯聚成洪流奔騰,附在他劍上,又影響到他周圍的空間。
遠方那些隨風飄來的巽風之線竟似有似無地開始繞道而行,近處這些本來就在他們身邊打轉的巽風之線卻猶如瘋魔般猛烈衝向顧硯!